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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府散文:那拉提纪游

文/杨府

那拉提记游



九月初的北京,清晨五时许,天已熹微,众鸟早已鸣于深树之巅多时了,人家的灶间,已经被彼此溢出的米香缠绕着,在晨风中都问候过“早安”了。而九月初的伊宁,凌晨五时许,却依然沉沉酣睡在秋夜的怀抱中,阒寂如太古。气候寒凉,微风带霜,不禁令人打一个寒颤,又一个寒颤。仰头观天,天空高远,似穹庐一般。远处一两颗寒星,时隐时现,仿佛是在与早行的人打着招呼,或是友善地传递着一种隐秘的信息。也许,那就是所谓人所向往着的溢满诗意与诱惑的远方吧!街灯发散出的光晕,虚虚浮浮,丝丝缕缕的,在夜气里飘摇着。因为新疆气候的瞬变,以及早晚迥异的温差,我们都穿上了夹衣或棉衫。

之所以绝早起来,瑟缩地等在宾馆的院子里。盖因今日的行程,是要去游览慕名已久的那拉提草原。而从伊宁市到那拉提草原,有二百七十多公里的车程。驾车言迈,悠悠长道,其时迫矣!此即我们不得不“黎明即起”、“肃肃宵征”之故了。

悠悠天地,厚兮壮兮;莽莽云海,璨兮烂兮。壮美,辽阔,遥远,是新疆带给人的标签,也是最可涤荡身心的绝佳去处。可游之处甚多,屈指不尽。不管是自然风貌奇绝的亘古大漠,人文风情浓郁的异域情调,还是历史风烟里遗存的丝路烽燧,以及冶之一炉、经纶多元的融和文化……新疆,无疑都是天选之地。

有一个朋友曾对我说,他壮游新疆一月有余,殊绝之风景,丰富之物产,异质之风俗,壮哉之天地,令其不忍遽去。陶然其间,因而数度迟滞,而多忘归之期。若非家人数催之,或庶几有终焉之志也。即使归来既久,犹有拳拳恋恋之意。

我问他的感受,唯讶其大美之境而不知状以何辞。只是直抒胸臆,一味地赞叹道:太美了,太美了。

别无他言。

而观其山水之情,江山之慨,得目而寓心之状,已是熔铸于灵魂的了,在在皆是,刻刻于怀。是那么分明地溢满眉宇之间,且“与风云而并驱矣”。



那拉提,是我新疆行的目的地之一。

想着即将扑向她的怀抱,感受一种至美的拥抱,似爱人一般,温暖而亲切,心里就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与期待。

因为昨晚提前做了功课,导游又在车上不厌其烦地把那拉提的历史、地理、人文、景色、物候,又如数家珍一般,一路行行,倾泻而出。因此,对那拉提,虽未谋面,而已感觉在心,形象已立,似乎就是暌违既久的熟稔的老友,与之间隔无违,亲近且亲切。

那拉提乃蒙语,即太阳升起之地。传成吉思汗西征时,派次子窝阔台率大军翻越天山,向伊犁进发。时值春日当值,山中却是风雪弥漫,天寒甲胄,一连数日,不见天日。饥饿与寒冷,渐变劲锐之旅为疲惫之师。谁知刚翻过那拉提山脉时,忽然云开日出,阳光明媚,一片繁花似锦的苍苍草原,呈现在眼前,犹如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绝望之中的军士们,如获新生一般,情不自禁地齐声高喊:“那拉提,那拉提!”即太阳出来了!春天来了!

此地因此得名。

旅途寂寥,便百无聊赖地在车上翻阅资料,又知悉:那拉提草原地处天山腹地,海拔在1600米左右,面积为940平方公里。三面环山,北边为阿吾热勒山,南边为那拉提山,两山交汇之处,即属草原的起点。由此向西延展,渐渐推开了大山的距离。从地图上观之,既像一个V型字母,也像一个东西走向的漏斗,或者压根儿就是一个有声有色的大喇叭,开口巨大而宽廓。众所周知,天山山脉地处欧亚大陆的腹地,山势峻极,气候由此分割。那拉提草原以西,为温和多雨的地中海气候;以东,则为干燥少雨的温带大陆性气候。亦因为来自遥远的大西洋的丰沛的水汽,能一直沿着这个敞开的缺口,把最后的雨露,一年四季,毫不吝啬地,甚至是肆无忌惮地都倾斜于此。行行千里,迢迢遥遥,至此回首,再不东渐。这里也因此成为大西洋水汽深入亚洲腹地的终点,虽是强弩之末,但正因为是最后的聚汇之地,反而把所有的飘风骤雨都留给了她。不啻形成了美丽肥沃的伊犁河谷地平原,也造就了这片水草丰美的高山河谷草原。自古以来,就是草原民族驰骋畋猎、于牧之野的故乡呵!

进入那拉提草原,一股凉气带着异常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不用看,先闭上眼睛嗅一嗅,瞬间就能感觉到,那五脏六肺就像被水淘洗过的一样,干净透明,惬意无比;一路的风尘,也似被一双慈爱的手,揭去了那一层尘世的罩衣,顿感细意熨帖,心旷神怡;从山谷中吹来的细微的风,犹自带着草馨、花香或者混合着马粪的土地的味道,一阵紧似一阵地送到你的跟前,散在周围,远至远方。置身其中,忘机绝虑。你所剩下的,唯其一个感觉——,一切都是美的,充满生机的。午后的风也是欢快的,单纯的,在阳光下不羼杂一丝儿尘埃。

这就是我第一眼见到的那拉提!感知到的那拉提!

虽只一眼,就足以让人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外物,贪欢甚至醉心于斯时的光阴。更别说即将深入之幽地,淋漓尽致于那层次分明、优美之致的万物之景了,定然是融融然、昕昕然,陶然又超然于世俗尘垢之外了,又怎能不与之俱化矣!

极目远眺,群山逶迤,远山嵯峨。在更高更远的山脊上,那些没有融化的白雪,状如白衣白帽,披挂在陡峻的峰峦之上。与山脊下那些列队入阵的黝黑的松林,分势俨然。那峰峦就像一个蹲踞千年的智者,深沉若斯,不言不语。使人油然联想到元明文人画中的白衣高士们,如仙人般浮于云上,望向一片空寂,引人遐想无穷。或如孤独的哲人一般,注视着时空里的风云流走,又笑看着人世间的兴替变迁。而他兀自岿然不动,无私无欲,不亢不卑。正所谓“正气于内,邪不可干”,“富贵不足以益,贫贱不足以损”。惟有正道而为之也,若日月之明,浩然而行,从而走向深邃,走向永恒。

而近处那起伏的峰峦,纵横的丘壑,疯长着大片挺拔的松、竹、柏、桧,翠绿如墨,形成一片森林,又一片森林。郁郁葱葱、生机勃勃。背阴的一面,呈现出浓重的暗黑的阴翳。似乎草原民族久远的历史、神秘的传说以及祖先韬励奋进的传奇,都藏在那里。从谷底向上旋转的风,粗粝且硬,让树林齐齐倾斜向同一个方向。伴随而来的,是群鸟雝雝的鸣声和簌簌飘落的黄叶。形成的气势,如涛,如吼。白皮的密叶杨高大挺拔,独立于松林之外,三三两两的,伫立于草原的边缘,卫士似的。不知与胡杨相比,年岁几何?却能在高山冷风中,不减勃发之气,定然是品格相若了。雪线之下,白云环绕着山腰,一片萦青缭白。偶尔从谷底窜出一只雄鹰,目知眼见,箭一般落于巨岩之巅,又瞬间翱翔于空旷的草原之上。

此时的那拉提草原,是动态的,周围的一切都在动。但是,我却强烈地感到进入了一种阒寂的冲虚之境。或因草原旷荡,思绪邈邈,盘桓既久,继以流连,以至于此故也。于慧然独悟之中,颇能契合于道,达于自然,而有自得之意。那种摄人心魄之美,不可言说之空灵,恐一生都难以忘怀。

那拉提草原并非一望无际的平原,而是由山丘、山坡和山间平地所构成的连绵起伏的高山草原。山丘和缓,坡面很大。丘陵、沟壑相互勾连,相互成就,老子言:“物形之,势成之”。从河谷到山坡再到山脊,葳蕤之秋草,蓬蓬勃勃,青绿无垠,如流线一般,舒展自如;又如天鹅绒一般,平滑如砥,覆盖整座山脉。大凡牧草芃芃之野,几乎不见一棵树木,树木好像商量好了似的,都退守在草原的尽头。羊群像天上的朵朵白云,飘落在起伏的山坡上,闲适的啃着多汁的小草;三五成群的骏马,或在追逐嬉戏着,或在悠闲地散步。我来正秋,收割之后的牧草,捆扎得整整齐齐,石磙般的,零星地撂在草原上,让秋阳收尽它最后的青色。山坡之上乃有大片宽阔的高山草甸,在草原最平爽之处,散落着哈萨克人的白色毡房,炊烟袅袅自毡房中升起,在阳光下异常详和,安宁,极富田园诗的意境。

这意境若在画家笔下,无疑又是一幅巧夺天工的画卷。不用过多的渲染,唯以自然主义的手法描摹之,略分丹青,就是一幅美轮美奂的天成之作了。



观那拉提草原的美景,最好的地方是在塔吾萨尼。

为不使游客错过这一最佳的观景点,景区特在路旁的草地上,摆放一块醒目的巨型卧石,上镌“塔吾萨尼”四字,涂丹。游客多麇集于此,都想在第一时间掇云集彩,览瞩山岳。在这里,海拔渐升渐高,垂直景观带也随之呈现。“一山四景,景景不同”,皑皑的雪峰之下,次第而下的,依次为茂密的原始森林,碧绿的丘陵缓坡,平坦的河谷平原。嵯峨的雪山,似携着绿毯一般的草原浮于云中,怪不得那拉提草原被称为空中草原。河谷、草原、雪山,层次递进,历历在目。由白转绿,复见苍黄,是那么完美地结合一处,宛如油画一般,予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一山四季,这在世界其它四大高山河谷草原之中,实属罕见。江山胜景,如此妖娆。谁人不惊叹,何人不仰止?

那迅捷的鹰隼,凌空展翅,如黑色的闪电,时而翱翔于蓝天之上,苍茫的雪山只是它的衬景,欲与之试比高低;时而落在牧人的木篱笆上,野性的狠戾,独异于众鸟,也威服于众鸟,使其伏于草莽,噤声不语,不敢奋羽而翔集。这一切所构成的静美的瞬间、原生态的自然、隐秘的等待以及物物共生共存、相爱相杀的宿命的安排,何可言,何能言,何须言,或是此时此刻那拉提最真实的写照啊!我捕捉到了,感悟到了,我把我的心留在了那拉提。

苍鹰或许是草原民族的图腾吧!在不远处的一处乌孙古墓前,我看到,墓前左右,威严地蹲守着石刻的苍鹰和狮子,石色苍苍,苔痕叠叠,可见岁月的古久。而古墓底周又庴置许多大石头,有些已被泥土掩埋大半,只有小部分石棱暴露于外。有通家说,这是铭石,是无字的史书。乌孙战士在生前打仗时,杀敌越多,死后墓周放置的石头也就越多,以铭记其功绩。

乌孙是我国古代一个以游牧为主的古老部族,曾在伊犁河流域建立过政权,是两汉时期西域三十六古国之一,为今之哈萨克族的直接祖先,汉武帝时曾与之和亲。当时匈奴势盛,屡屡侵扰汉边。为了寻找大月氏一起夹击匈奴,武帝派张骞出使西域,惜未找到大月氏。当他第二次凿空西域时,意外发现了乌孙国。张骞遂与之结盟,共同夹击匈奴。乌孙国王提出和亲,武帝遂将皇室江都王刘建之女刘细君封为公主,远嫁乌孙。不及两年,乌孙国王去世,按乌孙国的收继婚传统,细君公主被迫转嫁给新国王为妻。这太不合儒家传统了,细君公主要求回归汉地,武帝没有同意。细君公主遂将无尽的忧愁化为悲歌: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

穹隆为室兮毡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

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里。


或许,这可以视作是史上能够追溯到的早期边塞诗了。如今听来,我犹能感受到和亲公主那浓烈的哀怨之思、愁绪之苦和思归之情。忧伤心,愁伤怀,仅仅五年,细君公主就忧郁而死。武帝又续将皇室之女刘解忧封为公主,送往远嫁乌孙的路上,以顶替细君公主之位。

呜呼,古代女子的命运无疑是悲惨的。君不闻,俗语云:“女人的命就像蒲公英,落到哪就是哪。落到肥处迎风长,落到瘦处苦一生。”而和亲公主的命,有甚于此。历史上的和亲公主,远嫁异域,牺牲个人,最终成为成就帝国利益交换的筹码,但她们的作用常被史书所轻视。托身朔漠的不知凡几,留下名字的寥寥无几。实在是,其功,何逊于王侯将相?她们以一介荏弱难持之质,为江山社稷做出了力有不逮的贡献,值得尊敬。历史应该记住她们的名字,以颂其大义。在那拉提小镇上,尚见有许多以细君公主、解忧公主为徽号的商店酒楼,或许就是一种人间正义的坚持和民间情绪的反映吧!

草原固然是美丽的,尤其是秋季。秋水明澈,阳光充沛。秋风不凉,拂面爽然。登上高处,秋草茵茵如碧,没过羔羊之肚。一阵风吹过,如波翻浪涌,仿佛一圈一圈渐渐扩大的涟漪,从山脚荡漾开来,向极目处延伸,直到消失在远山之野。此时你若站在草原之间,那起伏而至的浪涌,转瞬之间,已迅速漫过你的脚踝,又迅速向身后涌去。在草浪消失的地方,又适时响起了哈萨克青年那优美,奔放地歌声——


我的坐骑是一匹俊俏的牧羊马,

虽然没有漂亮马鬃和马尾,

但是他是我最喜爱的牧羊马,

亲爱的姑娘,请和我一起唱起歌吧,

因为,我已来到了你的身边……


啊,草原的风光总给人以意想不到的惊叹!夕阳,苍穹,羊群,牧歌,炊烟……,幕天之下,所呈现出的谐和的景色,大有归于人类自然之初的状态。这些“景物自冉冉”的意象,无疑地,是文人眼中的田园诗,却是勤劳朴实的哈萨克人生活的庸常。他们用一种习惯的方式,守护着草原,庚续着自己的文化传统。正因为有了传承,有了人文的东西,草原的风光不再仅仅是单纯的、适性的存在,而是有着内涵丰富的暗示和生动的信仰表达了。

是的,那拉提草原是独一无二的,乌孙王墓是独一无二的,今我来思,我的感悟也或是独一无二的呵!



带我们游览的司机叫诺尔丹别克,哈萨克语为将军之意,我便戏称他为将军。将军是一个热情的小伙子,说,带我们去到草原的尽头,看最美的空中草原。他说的空中草原,实际上是哈萨克人的一个夏季高山牧场。之所以叫空中草原,顾名思义,是与它的海拔有关。草原尽头的这处夏牧场,海拔在2000米以上,是一个被大山半包围的山间盆地,溪水潺潺,水草丰美。逶迤的丘陵一道道的远,更给人以辽阔之感。近距离地观看群山,只觉俊朗之极。从山脚到山腰,大片圆柱似的松林,荦然势出,直向霄汉。山顶皑皑的白雪,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闪着白光。这画面绝美之极,比想象还要丰富,一时竟凝视无语,唯久久伫立于前,似静止了唯物的世界一般……

如蘑菇一般的毡房,星落于茂草之间。冒着淡淡的炊烟,雍雍穆穆,十分祥和。牛羊在远处的山坡上,悠闲地吃草。它们不会因为客人的到来,因循半分。而热情的哈萨克男主人,却早已站在毡房门口,礼貌地弯着腰,把我们迎进屋内。

毡房里的茶几上,摆满了奶茶、奶酪、馕、花生等,鲜明浓郁的民俗风情,扑面而来。毡房中间的火炉里,煮熟的奶茶还在咕嘟嘟地翻滚着。女主人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儿,犹在忙碌地打制酸奶或奶酪,这或许就是她的日课了。抱着品尝正宗奶制品的想法,我把一杯酸奶品咂净尽,其味酸爽,算是满足了饕餮的心。而烤制的馕,也有一股浓浓的奶香味,掩盖了食物原本的香味。不过,那囊上拓着的花瓣,倒也用心而有趣。

夏牧场被周围的高山覆压着,也阻止了谷底过早到来的寒流,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盆地气候,温暖潮湿,绿草如茵,如同地毯一样,踩上去既厚实且有弹性。我有时想,草原的草,只在四时有所荣枯。作为匆匆而来的行客,不可能尽观四时之景。只是某一季节的某一时段,得见一时的荣华。因此,其所见的景色未免过于单一,观赏既久,情志或有索然。而山根脚下,那新建的一爿简陋的商店,又十分的闹嚷。草地上一排羊肉串摊,炭火正旺,游客多扎堆于此,大快朵颐。透出的浓重的商业气息,总觉与草原之景不甚协调。而参与者竟是之众也,反置美景于不顾。此旅岂非徒然哉欤?由是感慨,我便愈发地索然了。倒是骑马的哈萨克族女骑手,催马扬鞭,英姿飒爽,驰向远处,让人眼睛为之一亮,这或许就是草原该有的灵魂吧!

一条蜿蜒小路,像撂在草间的绳索,抛向远处。我便让它带着我,走上一个小山坡。在绳索打结的尽头,是一处栅栏围起的小院小屋。一个哈萨克中年男人,正在忙碌地修整栅栏。我未免好奇,与之攀谈。始知他是草原管理者,这个小小的变电站,就是他的职责所系。他告诉我们,农历六月之后,大群的牧畜就从山下转入夏牧场了,一直到十月。这一阶段的草原,是欢乐的季节。牧民们利用夏秋之季美好的时光,制毡、加工奶制品、举办婚礼、庆典和集会,尽情享受大自然赐予哈萨克牧民独有的生活情趣。哈萨克汉子说,再过一个月,即将进入冬季之前,哈萨克牧人都要转到山下去,那里有定居的房子,有储备的牧草,有可避风雪、傍于河湾的暖和的冬牧场。在那里,牲畜能够安全地度过严冬。

虽然是秋天了,但草原上依然散散落落地摇曳着黄、白、紫色的花朵,争奇斗艳,不减韵致。夕阳下,静美无比;秋风飒飒中,又妩媚至极。其实,草原最盛的,还是植物。蓬蓬茂茂,没过膝盖。细茎窄叶的披碱草、黑麦草、高山嵩草、冰草、高羊茅,亭亭玉立,如舞蹈中的胡旋女;粗壮阔叶的格桑花、狼毒花、金莲花、野牛草、六月禾,又赋草原以壮色,像是守望者昂扬的歌。其实,我对于草木,向来践行着孔子之语: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生于乡野,长于僻壤,对大自然自有一种天然的亲近。行走四方,首先辨识的就是四方的草木异卉,观景次之。因此,对于草木鱼虫之属,不能谓之博,而其识也,自是越常人为多。但在这里,我也仅能分辨十之二三,陋之甚矣。在自然面前,人或尽为白痴。唯有拱手而已:“鄙人不才,学浅才疏。”由此联想到古人“师自然”之论,何其卓然有见!

隐蔽于草间的花是美的,摇曳多姿的草是美的,甚至有些草比花还要美。看到花草互相辉映的画面,心中未免激动。尽情地拍下一个个美妙的瞬间,不用选取角度,不用刻意选景,只随意地摄取其中的某一点,就是一副天然自在的油画,是那么的美不胜收,精彩绝伦。要知道,这是在秋天,肃杀之气已现。如果是在春天,天地之间,春景犹丽。蜂舞蝶飞,百鸟啼鸣。繁花似锦,一派欣然。春天的那拉提啊,或有人间最美丽的草原了。彼时,我将带着锦绣之心,探访你锦绣之境,做一篇锦绣之文,方不负你山水之媚,旖旎之缘。

啊,那拉提,我与你有约,有一场春天之约哟!



返程时,天忽然阴了。那拉提是多雨的区域,尤其是黄昏,雨说来就来。

车子在经过一个山头时,诺尔丹别克停下车,说,此处为最佳观景点,可纵览那拉提的全貌。果然,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整个那拉提草原的风光,尽收眼底。而雨中的那拉提,依然绝美。原野上空的云,很浓很低。山丘、缓坡都被草色覆盖得紧,弥望如黛,烟水氤氲,时隐时现,如梦幻的仙境。起伏的草原很和缓地向河谷铺展开去,仿佛有一种无形的自然分割的曲线,优美流畅,止不住想上去拾起几条,狂舞一番。或倒卧其间,感受草木的气息,那草木也像是有灵魂的。几匹壮硕的黑骏马,静静地立在山坡间,一动不动,王者似的,沐浴着大自然施与的普天的洗礼。极目之处的山谷丛林间,哈萨克牧人的村庄依稀可见,在风雨中巍然不动。我知道,那是哈萨克人越冬的定居点……

晚上,在那拉提镇上,我们特意选了一家哈萨克人开的餐馆,为的是品尝哈萨克人的特色美食,进一步走进哈萨克人,了解哈萨克人,了解这个古老的游牧民族的历史、文化与风俗。

是夜,宿那拉提镇。借着酒意,在那拉提镇简陋的旅舍里,书写绵绵的客思,写下对于那拉提草原的游感。夜深了,犹是兴奋。勉强进入梦中,又仿佛依旧驰骋在草原上。

凌晨四点又醒来,看明月透窗,闻独鸟夜鸣,重有感慨意。想着那拉提的美景,便再也睡不着了。浏览已过昨夜所作的那拉提记游,犹有不尽之绪,遂继之以诗,以慰旅心。

诗曰:


白云塑形真,天旷聚牧群。

横笛久吹奏,至此已绝伦。

马蹄染青色,长鞭传空音。

花荣有时尽,草碧常织锦。

雪峰未见远,日落照金鳞。

倏见云遮日,切切骤雨涔。

乌孙墓犹在,车骑尽烟尘。

犹见汉天子,和亲谋古今。

何处闻长调?悠然到黄昏。

星落毡房孤,云接炊烟燊。

汉子皆豪迈,把酒迎远宾。

月悬天心境,酒冽游人心。

草原夜不寐,雄鹰犹穿云。

2024-0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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