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牌的法律风险，你Hold住吗？
前几天，客户咨询了一个问题，客户摇到深圳普通小汽车指标了，就是我们俗称的车牌，但是近期在外地工作，指标有效期只有6个月，又不想闲置浪费，所以打算把指标租出去，问我是否可行。
车牌出租或出让的情形，在限制汽车增量的一线城市很常见，估计很多律师都遇到过这种咨询。这一方面说明车牌指标有巨大的需求市场，另一方面也反映出大众对该行为的法律认识比较模糊。大众认知中，只要签了合同，约定了权利义务，这事儿就可以做了。
于是，市面上五花八门的合同层出不穷，比如《车牌指标租赁协议》、《车牌指标转让合同》，甚至还有《车辆挂靠协议》、《汽车租赁协议》等等。但是，朋友们，你们知道吗，无论合同怎么签，只要干的事是出租或者出让车牌，那么，该合同就是一张废纸。今天，就让我们刷新一下对出租车牌行为的认知吧。便于阐述，本文只讲出租方式，出让方式参照出租即可。
假设出租人和承租人签订了出租车牌的协议，那么，当承租人不按时支付租金，或者到期不返还车牌，亦或发生交通事故被判定全部责任，出租人该如何保护自己呢？
一、请求支付租金——租赁协议因违背公序良俗而无效，不支持租金
为什么说出租小汽车指标的协议无效呢？有人说，因为违反了小汽车增量调控管理的相关规定。没错，相关规定明确要求小汽车指标仅限指标获得人使用，不得转让、出租或者出借。但是，该规定的效力层级充其量是地方政府规章。按照民法典的规定，只有违反法律、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的民事法律行为才会无效，违反规章的行为一般不导致协议无效。那么，协议无效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呢？
根据民法典的规定，违背公序良俗的民事法律行为无效。什么是公序良俗，就是公共秩序和善良风俗的简称，即大众理解的社会公共利益和一般道德观念。法律不可能穷尽所有的不合理行为，这时候就需要有一个弹性的词语能够包容一切不合理行为，以最大限度地维护社会秩序。
这么说还是很抽象，举个例子就明白了，比如将“大姨妈及图”作为商标注册的行为就属于违背善良风俗，因为该类商标有害公众情感和女性尊严，有违社会主义道德风尚。那么，出租个车牌咋就违背公序良俗了呢？笔者找到一段经典表述，出自上海二中院的一份判决书（案号：（2021）沪02民终1309号）：
上海实行“限牌”政策，目的在于实现非营业性客车数量的合理、有序增长，促进节能减排，缓解交通拥堵状况，维持安全、高效的交通通行秩序。为此，上海市通过摇号的方式，在相对公平的机制下保障公民均享有获得车牌的可能性。如允许车牌租赁行为的发生，可能造成上述公平机制遭到破坏，损害公共秩序。
所以，出租车牌的行为损害社会公共秩序，因此而签订的租赁协议无效。法律行为无效的后果是互相返还，因此，出租人请求承租人支付租金的诉求，当然得不到支持。
二、请求返还车牌——车牌始终登记在出租人名下，无须返还
出租人说，承租人不付租金，那我请求返还车牌总行吧，上面不是说租赁行为无效的后果是互相返还吗。对不起，车牌不存在返还的问题。
一块实物的车牌，只是个标记，这个标记真正的含义，是国家以行政管理的手段许可特定人员驾车行驶的一种资格，因此，车牌并非法律意义上的“物”，无法返还实物。而且，该许可/资格始终登记在出租人名下，并未转移过，因此不存在返还的问题。
三、请求返还指标——指标处理不属于法院民事受案范围
出租人又说，车牌不能返还，那车辆配置指标总可以返还吧。对不起，配车指标也不存在返还的问题。
根据各地的规定，对于存在指标转让或者出租、出借行为的，由指标管理机构公布指标作废；已使用指标完成车辆登记的，由交管部门依法撤销登记，指标作废。
因此，小汽车配置指标的取得、变更和归属等处理属于行政管理范畴，不属于人民法院民事受案范围。
四、车辆发生交通事故——出租人可能承担赔偿责任
还有一种可怕的情形，承租人驾车发生交通事故怎么办？出租人要不要承担责任？出租人说，开车肇事的不是我，我不应该承担责任。
先不说出租人要不要承担责任，受害人起诉车辆登记主体，就问出租人烦不烦？虽说驾驶人要对自己的侵权行为负责，但是法律同时规定，机动车所有人、管理人对损害的发生有过错的，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
出租人违反规定，将车辆配置指标出租，主观上当然对损害的发生存在过错，通常情况下，要承担一定的赔偿责任。
更可怕的情况是，车辆没有买保险或者保险刚刚到期没来得及续保，那出租人的损失可不是出租几年车牌能够赚回来的。
五、除了民事风险，出租人将面临严厉的行政处罚
我查了一下北京和深圳的规定，对于违法转让、出租、出借指标的，一经查实，指标作废毋庸置疑，且三年内不得重新申请指标，深圳市还将不良记录纳入征信系统，就是要上黑名单。
以上就是出租人出租车牌显而易见的法律风险。朋友们，想要出租车牌，这风险您Hold住吗？即便出租人说我很幸运，上述风险全都能幸免，那么，出租人还得花费精力配合承租人办理年检、保险、过户等各种手续吧。就出租人挣的那点租金，弥补提心吊胆的精神压力和耗时耗力的时间成本都不划算吧。
如果说出租人的法律风险是A面，那么，承租人的法律风险则是B面，我们下次接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