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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悔就是快乐——我的教学生涯

人生如白驹过隙,不觉已我已经到退休的时候,回首来路,曲折坎坷,悲欣交加,颇有感慨,用文字记录下来,权作从教近四十年的小结。

高考落榜

1980年7月,我稀里糊涂地参加高考,意料之中的落榜了。之所以说稀里糊涂,是因为我上中学是1975年到1976年,那时候的初中高中学制都是两年,且不跨年度。我的两年中学时光,一半时间不是在外面帮xx大队掰玉米拾洋芋,就是在学校的农场和校办工厂种地或给钢板上钻孔(高压线干上的角铁);坐在教室里的那一半时间就是写大字报,根本不学习。1977年我实在忍受不了学校两顿玉米面疙瘩的饥饿,宁肯体验父亲的皮鞭也不愿去学校了,无奈之下,父亲给我去办了休学手续。到1978年秋,我重新回到学校念高中,其时,我上初中时的那些老师全部回华亭一中执教了,山寨中学的高中部撤并到马峡中学。到1980年高考前夕,因为自己严重偏科,所学一知半解,准备报考文科,学校说预选不分科,统一考数理化语文政治,结果在预选前一周又说预选分科。忙和尚赶不了好道场,何况还是一个没有念哈经的和尚,匆忙上考场,草率答卷,出乎意料的是预选上了,正式考试的 时候,自然名落孙山,无缘高等学府。

我家人多劳力少,母亲身体羸弱,长年患病,哥哥当时还在部队服役,为供我们上学,父亲除了一天不落地参加生产队劳动挣工分,还在别人休息的阴雨天进林割竹子、挖野药,晚上又在煤油灯下绑扫帚,编笼筐,千方百计地赚钱,除了拼死拼活地出冷力,仰人鼻息也是家常便饭。每学期开学为了给我们凑学费,父母力尽汗干不说,还低到尘埃,放下了做人的尊严。当时我的五个弟妹都在小学、中学上学,每学期开学报名,就是一大笔开支,对于一个还在温饱线以下的家庭来说,绝对是一个严峻而冷酷的关卡。我虽然学无所成,但作为一个17岁的少年已经能够体谅父母的艰辛了,所以拒绝复读,很坚决地回家当农民了。

我高考落榜回家,适逢包产到户,我成了家里的又一个精壮劳力,跟上父亲开始在承包地里劳作。落榜的悔恨,拯救家庭的使命驱使我自虐式的劳动,手上磨起了血泡,破了之后鲜血流淌,锥心般疼,我不管不顾,依旧挥汗如雨,挖地、锄地、耕地、收割打碾,撒子扬场……当手心里痂落趼生,我蜕变成一个合格的农人。如果有什么不同于他人,就是我每晚都要坚持看书,除了文学书,还有其它五花八门的书都看。

1984年4月,21岁的我参加了全县招考民办教师的考试,最终被录用安排到我们村小学校任教,当时我们村小学缺一个老师,山外面的鲜有到深山僻壤来执教的,我适时补了这个缺。

十年艰苦不寻常

我到苍沟初小当老师时,月工资17.5元。两个月之后,校长到县教师进修学校参加为期两个月的培训去了,学校里四个年级24个学生就靠我一个支撑了。两个复式班坐在两个教室,不要说上课,就是维持秩序都使我焦头烂额,疲于奔命。勉强支撑了两周,实在难以为继的时候,学区通知把四年级的四个学生分流到刘店小学。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全县小学校“一无两有(无危房有课桌凳有厕所)”修建开始,意味着我既要上课,又要操心运料,还要负责监工。

原先的校舍是东西北各一座三间土坯房,修建计划拆除东西的房子,在北面修建十间土木结构的瓦房(包括村上的五间),附属围墙大门。工队只负责施工,不管材料,好在当时公社拖拉机站有一个哥哥的战友,他优先把砖头、砂石和水泥给我们运来了,但是浇筑大门顶的10根螺纹钢是我从马峡拖回来的,四十里路程,我拖着十根钢筋走走缓缓五个多小时才拖到学校,那刺耳的声音响了一路,诧异的目光追随了我一路,而我,当时瘫成一堆无骨的肉,胳膊疼了一周,黑板上写字都要咬着牙硬撑。

之所以当时那么卖力,除了刚工作的单纯和热情,主要还是为自家村上修学校,虽然两千多块钱由我支配,但一枚铁钉的支出都有发票,最后查账的时候,平素以严肃认真的专干都对我赞赏有加。那时候只想着把自家的学校修建好,村里的娃娃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根本没有私心杂念。

我在苍沟初小任教一年后(1985年秋)被调到深沟初小任教,理由是我在学校修建中做出了突出贡献。我在苍沟初小任教时,学生都是一个村里的,其中有我的一个堂妹,三个堂弟。

深沟村距离马峡街道很近,四五里路,人口比苍沟多,初小当时四十多个学生,教室坐北面南六间房子,东西两间为教室,中间一间是两个老师的宿舍兼办公室还是厨房,最西面一间门窗歪斜,很不周正,当储物间,

我在深沟初小任教一年半,期间到教师进修学校短训一学期。开始我代二四年级语文一三年级数学,兼二四年级班主任。深沟距离我家有近四十里路程,开学初两周连续阴雨,道路泥泞难行,但由于我的灶具和粮油没有准备好,吃饭问题不能解决,只好每天步行回家步行到校,两周多时间下来,一双半腰的黄胶鞋就提圈了。

距离家远,工资微薄,教务繁重(晚上还要承担农民扫盲的教学),无情的现实消融了激情,我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了。一次教师节的慰问使我打消了退场的念头,热情又高涨起来。

1985年9月10日是我国第一个教师节,那天大雨如注,我们一如既往地上着课。快中午的时候,三个打着伞的人走进校园——领导慰问我们来了。来的是公社(2000年秋改成乡)主管教育的副书记,学区教育专干和公社的一个干部。三个人浑身湿透了,站在地上不一会脚下就一滩水,我们赶紧生火让他们烤衣裳。副书记是一位回族女性,一个端庄美丽的女性,她像个大姐一样和我闲聊,叮嘱我眼光要长远,坚持下去终会有结果的,尤其是遇到困难的时候,要勇于面对。三个人的衣裳还在冒气,外面的大雨继续,他们留下慰问品又赶往另一所学校慰问去了。临别前书记再三叮嘱我要坚持,有困难可以找她,只要能解决的她一定帮助。慰问品是一个带盖的大号搪瓷缸子,我用了五六年,后来宿舍被盗,让小偷顺走了。

你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精神的支撑胜过物质的满足。如果说副书记的话是我精神的支撑,那么家长的理解就是我继续站在讲台上的动力。也就是那年冬季,我遭遇了一次煤气中毒,幸亏那晚我为了修改一篇小说,直到午夜一点多才睡,第二天早上起来穿戴整齐,觉着头晕晕乎乎的,把门拉开一条缝就失去了知觉。当时深沟初小是我和屈志明老师,我已经搬到原先的储物间住。到上早操的时候了,不见我现身,屈老师才发现我趴在地上。当我清醒过来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了,守在我宿舍的除了屈老师还有三五个家长,学生吃早饭时散布了消息。屈老师说家长听说我让煤烟子打了,纷纷来学校探询,有拿一点白糖的,有拿苹果和梨子的,还有谁端来了一碗浆水,说喝了人就精神了。那时候的白糖和水果在农村都是极其稀罕的,我的心被重重地震撼了。

我在深沟初小任教一年半时间,至今还记得两件事:其一是给一个学生起名。开学报名的时候,四年级一个叫喜娃的学生说他大让老师给他起个官名,我给他起了个文魁,叫他回家问他大满意不满意。第二天他一到校就给我说他大说名字好得很,从此他就叫文魁,后来他入伍到新疆戍边,最后转业到地方,在新疆的某个乡当副乡长了。其二是学生们送我。1986年秋,我被调到孟台小学任教。孟台村位于关山深处,好在华庄公路(华亭至庄浪,后来叫泾甘,再叫省道304)纵贯全境,学校在一个台台上,位于村子的西头,全校七十多个学生五个教学班,五个老师,清一色男人。当时我的工资涨了五元,是22.5元,公派教师的工资大多四十元左右,差别不是太悬殊。

我到孟台小学第二周的一天上午,深沟初小的九个学生步行了三十多里路到孟台来看我了,还抱着一块单人桌面大小的玻璃牌。我又惊又喜,又爱又恨,他们最大的11岁,最小的才8岁,步行了那么长的路,当时的公路还是砂石路,尘土飞扬不说,公路上的车辆那么多……看着一个个被尘土弄得脏兮兮的脸,我的眼眶湿润了,忙打水伺候他们洗脸,再倒出面袋子里仅有的面粉,到有压面机的人家压了机子面招待他们。炉子里烧得木柴,锅小人多,一顿饭吃了近两个钟头,吃完已经是太阳西斜了。虽然孩子们兴高采烈,但是疲惫的神色表明他们已经透支了体力,回程三十多里路程他们很难完成,而且天色不早,倘若孩子们在回去的路上多少出点差错,那将是我一辈子的追悔。我让孩子们在公路边等候,我到道班请班长给拦一辆车,班长爽快地答应了。看着孩子们坐着卡车离去,尘土和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孟台学校的两年,苦并快乐着。苦的是条件太艰苦,自己做饭不说,艰难的是炉子里烧柴。虽然在山里,但拾掇干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柴太细不经烧,粗的拿不动,每隔一段时间师生们就要到林子里拣柴,往往是面煮到锅里了炉子里没火了,等再次生着火煮面,面已经没魂了,差不多顿顿吃哑面。照明是煤油灯,就是墨水瓶盖子上钻个眼,插个铁皮卷成的筒,穿一根棉花搓成的捻子就成了。煤油是限量的,每个人一月二斤,我的一直超标,借用别的同事的。五个男人除校长已婚外,我们都是光棍汉,晚上写罢教案批完作业,我们凑在一起打扑克,或者扯闲篇,有时候也翻遍衣袋,凑些钱买一瓶廉价的白酒陶醉一番。

在孟台学校两年,我和杨宝元老师合作做饭,他擀面的技艺简直令我仰视,他是大厨我是烧火洗锅的。后来有个杨老师庄里的学生离学校太远,还独自一个,杨老师就让娃娃借住在他跟前,这样以来我们三个人就在一个锅里搅了两年勺把。那个学生大学毕业之后,自主创业,很有成就。遗憾的是杨老师没能熬到转正的时候,虽然弃教之后他生活得也不错,但我依然遗憾,因为他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语文老师。

1988年秋季,我离开孟台到县城的教师进修学校中师班学习,之所以还去上学,是因为通过四年的教学实践,我感到无论是对教材的理解掌控,还是教学方法的使用,自己存在着明显的欠缺。

1988年秋到1990年夏的两年时间,我在教师进修学校学习,期满毕业,拿到了中师文凭,身份依然是民办教师。我们在教师进修学校上学的两年,工资是72.5元,据说是陈立志校长向教育局争取的,如果按照当时我们的月工资42.5元,估计只有公办教师能上学,而我们那一届中师班36人,公办的只有安矿子校一人。

中师班两年,不仅拿到了中师文凭,还收获了我的爱情,找到了我的另一半,于1990年正月结束了我的光棍生活。之前我和妻虽然在一个学区,由于我不是在初小就是进深山,没有相处的机会,仅仅是认识,成了同学之后,近水楼台,紧追不舍,最终花好月圆。

中师班毕业之后,我回到马峡学区继续任教,我到大岭小学,妻到寺沟小学。当时的大岭小学七十多个学生,五个教学班五个老师,我代三年级语文一年级数学。我的宿舍在后面一排的最西面,明显低于教室,还是个套间,外间只有门无窗,里间有一个牛肋子窗子,中午以后就要拉开灯泡,否则黑乎乎的看书很困难。后来才知道我的宿舍原本是修建的厕所,在验收的时候,县上的领导嫌厕所在校园内味气不好,最后在大门外操场边重新修了厕所,给这座厕所按了门窗,隔间那按了一个门框就成了一个套间。我在那座低矮、黑暗的厕所改成的宿舍住了两年时间。

在大岭小学的第二年,我发现学生对多音字的辨识容易混淆,虽然注音组词练习好多遍,时间一长还是就混淆了。我在教学中引导学生多音字联句辨析,竟然收到了很好的效果,譬如:我迎着朝阳朝着东方唱歌。我把这种尝试撰写成一篇教学案例,发表在四川的《教师之友》上面,我是马峡学区第一个发表教学论文的老师,县教育局的齐局长检查工作时专门到宿舍来看我,看到我身处那样的环境,局长安慰鼓励了一番,我当时很受感动。

上了两年中师班回来之后,我们的工资还是42.5元。当半岁的儿子带到学校之后,我们花25元雇请了一个带孩子的姑娘,两个人一月85元的工资,除去25元,维持生活、人情开支、给娃买药就剩60元了,就是再节俭都不够开销。雪上加霜的是,儿子在一周岁之前不是感冒就是腹泻,每周至少要看一次医生。丰满的理想在骨干的现实面前招架不住了,以前一个人怎么都能克服,现在拖家带口,一个男人养活不了老婆娃娃绝对是不称职的,尽管我的父母和岳父母尽力帮衬我们,但自身软弱,外在的帮助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其时有好几个本学区的同事弃敎另谋出路去了,我也准备出外打工,日子实在是难以为继了。当岳父悉知我的想法后,专门找我谈了一次。我岳父是闻名方圆数十里的一个木匠,手艺精湛,刚直不阿。他说天地君亲师,你当老师,无论男女老幼都尊你一声老师,只要你不误人子弟就是功德无量的善举。活人和走路一样,在宽处的时候要想着窄处,在窄处的时候要想着总有到宽处的时候。没有钱活不成,可钱多少就够了呢?遇到磕坎,我们帮衬一哈,你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么。

我听了岳父的话,又一次打消了弃敎的念头。为了能够继续支撑这种站不直蹲不下的现状,我申请调回老家,当时我已经和父母分家,分得二亩土地,我想在教学之余,向土地讨点收入。这样,我于1992年秋回到苍沟初小任教,其时苍沟初小12个学生(其中有我的侄子侄女),四个年级,我既是校长又是语文数学音乐体育美术科任老师,用村里一个私塾先生的话说就是校长加教员,教员加庙官。四个年级在一个教室里,一三年级坐一边,二四年级坐一边,一节课一个小时,每天一节语文一节数学一节作业堂一节活动课,

我家在沟里面,学校在沟中段,距离五里多路,去学校一路下坡,回家则一路向上。那时候民办教师的工资又涨了一次,从42.5元涨到220元,堪称飞跃。每天早上九点学生到校上课,下午四点放学。放学之后我匆忙回家,拿上劳动的家把直奔地里,直到暮色四合才回家烧炕、做饭,有时候回家太晚疲惫不堪,就吃点母亲留的饭睡觉。

在苍沟初小的三年,我吃过别人吃不了的苦,进了教室是老师,到了地里是农夫,钻进山里又是个跑山客。除了种药材,我还挖野药。汗水不摊本钱,流了多少难以计数,回报却很羞涩,那几年恰逢药材价格低迷,一斤干独活卖七八毛钱,一斤党参一元五角,一年的药材收入不到五百块钱。虽然生活困窘艰涩,我不敢因此误人子弟,何况是在自己的家乡。我至今感念我的父老和学生们的宽容,农活繁忙的时候,也不止一次地迟到早退过,他们从未因此有过非议,我尴尬的现状令他们同情而又无可奈何。欣慰的是,我的学生后来大多学有所成,有的已经步入仕途。

继1992年民办教师转正之后,1995年春又有了转正的消息。92年那次转正采取文化课考试加业务考核,如果说考试是相对公正的话,那么业务考核就是人为操作了,何况全县几百名民办教师才转正了十来个。听说95年转正名额多而且以考试成绩定名次,我决心拼一把。在学校上完课学生写作业我复习,晚上边烧炕边看书,有一次炕洞里的火冲出来引着了墙上糊的报纸我都没发现,差点酿成火灾。

不晓得是天道酬勤,还是时来运转,1995年3月,我经过甘肃省统一考试,被转正成公办教师,缴纳了1600元的户口费,有了一个绿皮粮本,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公家人,结束了我11年的民办教师生涯。

饱尝艰辛之后才知甘甜的珍贵,转正不仅仅是工资的增加,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硬气。只有经历过困窘、压抑的人才能真正理解扬眉吐气的内涵。

结缘山寨

转正之后,根据县教育局的要求,都要调离本乡镇学区,1995年秋我被调往山寨学区。

山寨回族乡虽然是马峡的近邻,由于缺少交集,我很少到过山寨,好像赶过两次物资交流会。好在山寨学区把我分配到五年制新庄小学任教,当时我妻在马峡刘店小学,新庄是刘店的近邻,相距十来里路,新庄距离我家也是山寨最近的,不过都是山路,晴天还好,阴雨连绵的日子就要吃好多苦头。

到新庄小学的第一天,我的激情就被现实浇灭了——破烂的校舍坐落在干河床上,孤独而颓废,两扇木大门严重错牙叉,简直是聋子的耳朵——摆设。教室地面一坑一包,稍不留神就会崴脚,课桌更是惨不忍睹,桌面窟窿眼睛的,凳子不是瘸腿就是吱吱扭扭地响个不停。宿舍也破烂不堪,床板是七拼八凑的,睡上去不敢翻身,火炉子没有底,下面垫几块砖头,报纸糊得顶棚被老鼠咬得千疮百孔,屋子漏雨造成顶棚掉包,摇摇欲坠。孤陋寡闻的我虽然一直在关山林缘村任教,但如此现状我还是被惊住了。人是可以适应任何环境的,面对这样的条件只能学着适应,别无选择。学校七十多个学生五个教学班五个老师,外乡的就我一个。

新庄村也是关山林缘村,辖新庄、蔡川、上下景坪四个合作社,东西距离约十里路,农户居住分散,学生上学路途遥远,尤其是新庄沟的学生。到新庄小学第一年我代三年级语文一年级数学,第二年被任命为校长,就一直代毕业班语文。新庄小学虽然条件艰苦,但是我们乐在其中,新庄四年,是我教学生涯中最难忘的。

学校附近有一个年轻猎户(当时允许私人持枪),每年中秋节过后,我们几乎每天都能吃到野鸡、兔子之类的野味。那猎户打了猎物就出售,农户很少有人买,他就找到学校处理,刚开始天气热贩子少,价格低廉,一只兔子十元左右,一对野鸡十五元,我们便轮流做东,吃得最多的是野兔。我们发明了诸多吃法:野鸡和兔子一起炖是经常性的,蒜泥拌兔子肉、兔肉饺子、红烧兔肉等等,我们分工明确,剥皮、清洗、操作、打杂,各执其事,快捷神速.。我的教导主任李建荣比我小两岁,山寨甘河人,人高体胖,性格豪爽,和我合作的两年,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默契融洽,成为挚友。记得我俩曾经在火炉子上的小锅里压过饸饹面,他还给做过一顿水煎包子,只是没有熟透,但味道确实不错。建荣是理科生却喜爱阅读,闲暇时间我们相谈甚欢,当时兴起看三维图,他能从《读者》上面的三维图里看出各种图像,也曾引导我看,但除了看得我眼睛流泪再看不出啥名堂来。

在新庄四年有两个同事和一个学生不能忘记。我初到新庄,常住校的就我一个,那时候没有电视机没有手机,连个收音机都没有,寡河滩里就一所学校,村部虽然在上隔壁但晚上不住人,校园中间有一棵粗壮的松树,使晚上的校园更加黑暗,黑魆魆的瘆人。胡建忠老师是本村人,年长我七八岁,老资格的民办教师。他知道我一个晚上害怕,就每天晚上来学校住,四年时间未曾间断。春秋农活最为繁忙的时候,他有时候晚上到校我已经睡了甚至一觉睡醒了,他轻轻咳嗽一声,给我传递一个信号,我又安然地睡去。胡老师一直到1999年秋才转正,当了二十多年民办教师。令人痛心的是,转正之后的胡老师本该是苦尽甘来,含饴弄孙的时候,却于2006年病逝了。梁瑞清老师是甘河人,在新庄小学和我共过两年事。梁老师个高人黑,偏瘦,他本是上过平凉师范的,和他一样的早就是公办教师了,他却一直是民办教师, 1998年到静宁上了两年学回来才置换了身份。梁老师为人忠厚,嫉恶如仇,到静宁上学之前我们给他披红戴花,他黑生生的脸上泪水恣肆,成了我记忆屏上的定格印象。后来我们虽然不在一个学区了,但一直像亲戚一样走动着。2009年的一个秋日,梁老师打电话说在城里买了个房子,我很高兴地前去恭贺,看他脸色愈加乌青,叮嘱他到大医院好好检查一下,谁料想仅仅一年多之后,他就病逝了!胡老师和梁老师都是二十多年的民办教师,也是我的好同事加兄长,我深深怀念他们!

我代五年级语文兼班主任的时候,有一个叫喜红的女生经常迟到,中午多时候不回家,衣着朴素到了极端。我询问过几次,她都是一脸绯红,垂头不语。为了探明究竟,一天下午放学之后我跟她去家访。那是一个久雨初晴的下午,我们穿过一个村子,再一路向西。路是红胶泥路,被牲口踏得惨不忍睹,根本没有挑选的余地,只好踩着牛蹄窝深一脚浅一脚七拧八扭地走。好不容易走到喜红家,耗时一个半小时,腰酸胯骨疼,鞋子成了两个泥疙瘩。喜红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她的父母都是朴实憨厚的农人,说家里实在困难的供不起了,准备让喜红小学毕业了再不念书,让两个弟弟上学。我反复强调读书的意义和对一个山里娃娃的重要,承诺减免喜红五年级的学杂费,并且和中学做好衔接,尽可能减免她中学期间的学杂费。喜红的父母被我打动,答应一定供她继续读书。欣喜的是喜红没有辜负父母的辛劳和我的期望,中学毕业之后考上了一所中等专业学校,后来成了一名优秀的英语教师。

在新庄四年之后,我被调到六年制的南阳屲小学任教,代四年级语文兼班主任一年。2000年秋季,我申请调回马峡学区,因为儿子碎小,我们分居两地有不少客观上的困难。

重回马峡

调回马峡学区之后,我到五年制赵庄小学任教,带三年级语文兼班主任。到赵庄小学任教,也算是组织上的照顾,我到妻那吃饭,骑摩托车不到十分钟时间。

赵庄是马峡镇的一个大村,学校也是大校,泾甘公路纵贯全境。当时二百来个学生,五个教学班,附带一个学前班,七个老师。

当时的赵庄小学学生多,校舍烂,房子东倒西歪,墙多是石头墙,更是岌岌可危。三年级教室在西面第二排,24个学生里面3个回族学生。学校在公路边,所有的学生到校、回家都要上公路,安全是学校的头等大事。当时赵庄公路沿线大大小小的商店饭馆旅店汽车修理铺多达二十余家,是闻名全县的热闹之地。那样的环境注定学生比他处的活泼顽皮,接手三年级之后,我首先健全班委会,利用每周一次的班队会对学生进行养成教育和安全教育。针对学生乱扔纸片的情况,我倡议学生捡拾纸片和可回收的废品,积少成多后卖给收废品的,再用这些钱买奖品奖励每周评选出来的优秀学生和每月测评成绩优秀者。变废为宝的行动不仅使学生体验到了劳动的价值,还增强了班级荣誉感,收益颇多。我们班很快成为全校的翘楚。

2001年秋,我被任命为赵庄小学的校长,依然带我班级语文课兼班主任。其时,学校改建工程开始,校园迁移到原先的操场,设计为坐北面南两层教学楼,东西各五间砖木结构的平房作为教师宿舍。老校园被村上挪用修村部办公楼,拆得乱七八糟的。西面拆东面挖基础,一个校园嘈杂不堪,混乱一片,作为校长疲于奔命,焦头烂额。尽管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但教学始终没有放松,我们还成立了读书、书法、体育等兴趣小组,积极开展第二课堂。作为一个二百多学生的学校操场上只立着两个散架的篮球架,我请来木匠修理好篮球架,做了一副跳高架,带领师生挖了一个沙坑,从五六里外的山梁上用架子车拉来沙子,接着我们召开了首届田径运动会,发现了一批好苗子。一个高规格的新校园将要诞生,教学质量和人才培养跟不上的话,就有愧于信任和期待。

新校园建成之后我如释重负,看着宽敞明亮的教学楼和配套的单人单桌新桌凳,看着孩子们兴高采烈的样子,我觉着所受的艰难和委屈都烟消云散了。赵庄四年是我从教生涯中最艰难的四年,环境复杂,内外交困,诽谤和内讧使我身心交瘁,好在年轻能扛,化解了诸多的刁难和绊子。令我欣慰的是,我所带的那届学生,除魏斌斌成为华亭县恢复高考三十年第一个考上清华大学的学生外,二本以上的还有7人,这在一个乡村学校,当时又是那样的环境,是鲜有的。除此之外,还涌现出好几个体育特长学生。

2004年秋,我被调到腰崖小学任校长。腰崖村在马峡的最东端,当时人口居住分散,全校七十多个学生,六个教学班(于2000年秋全部改为六年制),六个老师。当时腰崖小学的校舍绝对是全县最破烂的,我的宿舍后檐塌了洗脸盆大的一个窟窿,长时间的漏雨把地面砸出一个盆子大十厘米多的深坑。我睡在床上就可以看星星,只是下雨天就狼狈不堪了。那年的雨特别多,一连七八天暴雨如注,教室里宿舍里就是杜甫说的“雨脚如麻未断绝”。时任平凉市主管教育的闫副市长来学校检查,看到教室里支着柱子,地面积水盈尺,屋顶湿淋淋的,大吃一惊,当即指示:凡是雨天,师生一律停课,先保证安全。有了市长的指示,我们就有自主权了,只是停课时间长了家长不满我们也着急。

不知道是市长的作用还是轮到了,2005年春腰崖小学危改工程动工。新校址西移两百多米,地势平坦宽阔,较之老学校架在河沿上好许多。新学校坐北面南15间,东西各五间,全部砖木结构钢门钢窗,操场圈在围墙里面,活动区和教学区隔离,美观向阳。其时,距离学校比较远的罐子山和张家山的农户开始往学校周围的新农村迁居,新校园恰好地处全村中心,娃娃们上学方便多了。

为了照顾上初三的儿子,我请求调到中心小学任教。一番周折之后,我于2006年秋到马峡中心小学任教。令人不解的是,腰崖小学在我离开两年之后,被撤并到马峡中心小学,原本念书的娃娃出门就到学校,撤并后最近的都要五里路的距离,有的家长专门送饭,有的只好在街道租房。投资数十万元新建的学校投入使用不到五年就废弃,三四十个娃娃念书成了愁肠事,我不明白撤并腰崖小学的理由是什么。自己亲手建起的校园,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倾注了我的情感,崭新的学校说撤并就撤并了,简直不可思议,然卑微如尘,人贱言微,不明白又能奈何呢?

中心小学的生源比较复杂,有深沟村的双明村,还有腰崖和孟台村的。我代三年级语文兼班主任,19个学生,大多是马峡街道的。班上有一个学生个头最高,独自坐在最后一排,第一节课上一直玩弄手里的钢笔,拆开装好,装好拆开,我下去提醒一下,安稳不一会又是原样。下课了问其他老师,说外娃瓜着呢,教不进去。再次上课,专门关注他,三年级了还不会写自己的名字,看他的神情不像是智障,但确实有问题,把着他的手写了三遍名字,让独自写,还是不会写。一天就一两节语文课,那一届学生用的是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的教材,难度大,需要耗费好多时间熟悉教材钻研教材,我没有太多的时间花费在一个学生身上。那个叫强的学生除了不会写字计算数学外,其他方面都很攒劲,尤其是助人为乐,关心班级方面绝对是其他同学的表率。我专门去家访了一次,一个单亲家庭,爸爸在外打工,家里就他和奶奶。奶奶说娃念不进去书,跟上混着长大了学个啥手艺就行了。强每天帮同学值日,还帮女老师提水,跟上总务给学校打杂。忙得不亦乐乎。四年时间,我终于教他写会了自己的名字,5.12大地震之后,学校组织师生捐款,他捐了3元,是班上捐款最多的,他给我说从电视上看到学校塌垮了死了那么多人的时候,眼眶里亮晶晶的,我真想拥抱一下他。他中学上了一年就出去打工了,先是跟上别人刷墙,后来就学会了刷墙的手艺,成了大工。我知道强的消息之后,高兴了好多天。强是我教过的最特别的一个学生。

送走我的一届学生,2010年秋我又被任命为双明小学校长。双明村距离马峡五里路,学校布局紧凑,当时六十多名学生六个教学班7个老师。双明小学虽然地域位置优越,学生还是比较分散,教学质量连续多年居全县同类校末尾,家长反响强烈,我又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从教多年,听厌了好多的口号和所谓时髦的创新,唯有对“校长是一所学校的灵魂”深有同感,所以一直身体力行。刚开始全校只有我一个男教师,不仅代毕业班,脏苦累的活都是我自己干。虽然我从内心抵触对我的任命,但身处校园走进教室就专心致志,心无旁骛地做好本职工作。一年下来,双明小学毕业班学业水平测试一跃进入全县同类校前六名,办公室墙上有了第一面奖牌。第二年,学区给我配了一名男教导主任,工作明显轻松了。我们除了抓教学质量,充分发挥教师的专业强项,培养学生的体育技能和歌舞素养。到第二学年末,我们的教学质量又前进了一个位次,在全学区的田径运动会上取得总分第一名的成绩,学区艺术节上,我们的舞蹈又拿回第二名的奖牌。小小的双明小学开始令人刮目,声名鹊起。到2014学年末,双明小学的教学质量已经位居全县四十多所同类校第四名,语文单科位居第三。

调动师生的积极性是兴旺一所学校的根本。教师敬业,学生乐学光靠制度约束是远远不够的,校长要和老师交心,工作上要支持鼓励,生活上要关心照顾,尤其对待年轻教师,人文关怀比制度约束重要许多。学生乐学的根本在于教师的教学方法,学习是必要的,但不能亦步亦趋,邯郸学步,把学来的糅合成自己的,就算真正学到了学会了。我反对那些华而不实的表象,引导年轻的同事实在做人,实在做事,达到表里如一,言行一致。双明小学四年时间的变化证明了我的思路是正确的,方法是行之有效的。

2014年秋,我被调到寺沟小学任教。寺沟小学在马峡西南方向,近靠关山,属于林缘村,村名据说是因为曾有太子寺而得名,太子为秦始皇子扶苏,是否属实,缺少有力的佐证,倒是听几个老人说过,在沟里面曾有规模较大的寺院,清末毁于战乱。寺沟村原本是马峡镇的一个大村,众所周知的原因,学生锐减,这个曾经的“戴帽”学校,我到校时,只有五十多个学生了。我从一年级代起,到五年级毕业(自2016年秋季开始,华亭市义务教育阶段,除县直学校外,改为五四学制,即小学五年中学四年。),语文单科成绩全市第六名。之后又从三年级代,到第二次毕业班学业水平测试,语文单科成绩全市第二名。我在寺沟小学执教九年,代毕业班两次,成绩都是优秀,算是给自己的教学生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寺沟村土地肥沃,民风淳朴,但学生中单亲孩子不少,由于缺少母亲的关爱,冬春换季的时候衣服不能及时更换。鉴于此,我在朋友圈内发出请求,得到了朋友们的积极支持,捐赠了相当数量的棉衣和春装,使那些娃娃适时穿上了换季衣服。我的朋友在中秋节给娃娃送来五百块钱的月饼,还有爱心人士送来了棉衣、书包等,在一定程度上使学生感受到了人间真情和大爱,激发了他们学习的热情。虽然每一届只有七八个甚至五六个学生,但每一届都有考上大学的,这在规模越来越小的乡村小学绝对是骄人的成绩。

结束语

1984年4月至2022年末,整整39年时间,我执教于两个乡镇12所学校,其中20年任校长,除六年级数学外,代过一至六年级的语文数学音乐体育,大大小小不同级别的荣誉证积攒了48本,小到校级大到平凉市,退休时的职称是副高级教师。

纵观自己近四十年的教育教学生涯,有过迷茫,有过怨天尤人,也有过放弃的念头,但都是转瞬即逝,更多的是热爱和敬业,如果做一个自我鉴定,应该是八十分以上。

曾经看到过一句话:教师对学生的爱是人世间最纯粹的,因为它不带任何附加成分。我深以为然,在我的教学历程中,我没有嫌弃过任何一个所谓的“差生”,因为我知道花有花的芳香,草有草的葱郁,花朵需要培育,碧草需要灌溉,世界的丰富多彩绝不是一个模子能制造的。一个人的学识和技能也不是光靠学校传授的,作为一个自然人存在差异才是正常的,何况并不是所有学习成绩优秀的学生将来都能成为栋梁,注重学生身心健康和习惯养成的培养远比一味灌输知识重要。当然了,这只是一家之言。

教学是一种艺术,不仅需要丰富的学识,简捷高效的技能,更需要真情的投入,最终形成自己的特色。

一个年轻的同事说,无悔就是快乐。从事乡村教育三十九年,我是无悔的也是快乐的,如果有来生,依然选择这个行道。

愿将心血化风起,不信桃花吹不红。这是我的恩师赠我的,我在工作中一直在努力践行。

面对熟悉的校园,面对三尺讲台,伫立片刻,挥一挥手,今生无悔!

2024-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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