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闯盗墓现场，他最终难逃法网
土地之下是承载着历史的古墓遗迹，土地之上则是被贪婪欲望渗透的空气。两批人既相互对立，却又渴望着同样一份不义之财。鹬蚌相争之下，最终是法律终结了一切……
就在这时，
忽然就见远处数十道光柱射过来，
一群人乱糟糟地喊着什么警察，
甚至还有警笛声响起！
棉坎肩脸色陡然变了，
冲洞里喊小杰：
“快上来，有雷子！”
小杰刚上来，
棉坎肩就扯起小杰飞一般跑了，
张十四追了两步喊道：
“哎！等等我！”
1
2018年腊月，冬至那天晚上，河北林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雪不大，老百姓管它叫“箩面雪”，这种雪很细，很硬。
这对于张十四来说，是个绝佳的狩猎天气。
“张十四”是他的绰号，因为他曾一晚上用养的灵缇逮过十四只野兔，人们就把这个难以逾越的王冠加冕到他头上。
林城地处华北南部，素有七山二水一分田之说，但是张十四偏偏就生在了这一分田里。这一分田可了不得，供应着全县二十万人口的餐桌之需。
这一分田，上面是庄稼，下面却是累累白骨堆砌成的千百年历史，著名的房山之战、背水一战据说都发生在这里。
这天晚上，张十四骑着摩托，全身武装地带着他的那只纯种灵缇，去了村北的花墓一带。
花墓一带，地势平坦，沃野千里，一边是著名的小淮河，一边是点将台。据说点将台是北宋年间杨家布阵的地方，老人们说早年还有几丈高的土墩子，现在除了地名，早就遗迹不存了。
那晚很不凑巧，刚到地里，尚没开张，张十四的车灯坏了，没了车灯就好比没了眼睛，张十四骂了几句，就准备靠着花墓抽一支烟，然后打道回府。这天嘎嘎的冷，踩在小麦上，都能听到麦苗折断的声音。
就在张十四刚点着烟第一口还没入肺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点将台一侧传来几声或清脆或沉闷的声音。
2
点将台这一带不太平，尤其是这花墓，据说这花墓邪门得很，据村子里的老人们讲，自从有了记忆，就有了这座花墓。
为啥叫做花墓？没人知道。但是作为紧邻点将台的一处历史遗迹，它依然被保存着。至于被保存下来的原因，和它诡异的事件有关。
诡异事件一：据说上个世纪，人们谁家过红白喜事，只要跪在花墓前面磕头，第二天总能在坟前莫名地堆砌起一些桌椅板凳锅碗瓢勺等物，解燃眉之急。
第二个诡异之处，因年代较近，所以亲眼所见的人大多还都活着，那就是上世纪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年代，村子里的人雄赳赳气昂昂地扛着铁锹䦆头要去挖开腐朽的旧社会，一群人喊着号子，光着膀子，发誓要把旧社会从坟墓里挖出来，曝晒于新社会的阳光之下。
可是这花墓太硬了，土都被糯米水浇灌了，一䦆头下去，就碰撞出一串火星来。
待到第二天大家再去的时候，没想到昨天挖出来的土竟然又诡异地填了进去，一如当初般！
最后，这个墓葬以它锲而不舍的自我修复战胜了这些人百折不挠的信心。
花墓大概有三米来高，上面长满了圪针、荆棘，都粗如儿臂，面积很大，小时候我们绕着走一圈大约需要三千步。
现在，就在这花墓的一侧，竟然出现了声响，张十四第一个反应不是有鬼，而是有人盗墓。
3
因为自2015年，盗墓祖师爷姚玉忠因为盗窃价值五亿的文物，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后，那些盗墓贼对盗墓曲解为，盗墓无死刑。所以，一时间，林城的盗墓事件屡见不鲜。
张十四借着白雪折射的隐隐光亮，小心翼翼地走到花墓的一侧，果然，雪地上一堆泥土异常扎眼。
泥土一侧，一个穿着棉坎肩的中年人正往上拔土，他朝地上的洞里压低声音喊道：“小杰，你就放心挖吧，这鬼天气，就算是大白天也没人发现。”
张十四“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说：“你看看身后，老子难道是鬼么？”
棉坎肩吓得差点跌倒在地，等他回过神来，看清张十四一个人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说：“这位爷，你想干哈？”
这中年人一口南方口音，勉强能听得懂，但是分辨不出是哪里人。
张十四走到跟前，呵了呵手，说：“这个花墓，是我家的祖坟，你现在等于是在盗我家的祖坟，我若是把这事告诉族人，你还想活着离开吗？”
棉坎肩一听，拱手道：“兄弟，但看古来卿相地，平洋一穴胜千峰。如果不出所料，这坟地的后代无一人甘居乡下，再者，根据这座坟的夯土层以及内部结构，这是明中期古墓，而你们村子的历史我经过考证，是清中期肇建。你说这是你家祖坟，无根无据无缘由。”
张十四一下子被此人驳得哑口无言，但张十四眼珠一转说：“即便这坟地不是我家的，可也是我村的，你们这本来就是犯罪，我要是回头拨了妖妖灵，你们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张十四一伸手，就把手机掏了出来。
4
棉坎肩上前一步制止道：“这位兄弟，你先慢点打，容我说一句，要是报警了，我们谁都得不了好处，这样吧，我答应你，等里面的东西起出来，我给你分一两件好玩意儿，足够你一辈子花销不愁，如何？”
其实，张十四报警是假，他的意思也就是分一杯羹，但是张十四要么不张嘴，要么就狮子大开口，他说：“这里面的东西，我们二一添作五！”
棉坎肩脸色陡然就变了，他说：“兄弟，这坑里还有我一个兄弟，你总不能太贪心了吧。”
这时，坑里的那个人似乎感觉到上面出了情况，就从坑里爬了出来。
这个叫小杰的人，却是一个大块头，光头，可能是在恒温的下面出了力气，竟然光着膀子，结实的肌肉上纹着一条过肩龙。
张十四一见这个凶神恶煞一般的人物，心先怯了。他不傻，要是真的把这些人惹恼了，把自己在这深更半夜的野地里做了，再塞到这坟窟窿里，还真没人知道。
张十四忙打着哈哈说：“既然还有这个兄弟，那我们三人三乘一，这总可以了吧？”
小杰见到这里忽然多了一个人，也很紧张，毕竟做贼心虚啊。
棉坎肩把小杰拉到一边，小声嘀咕着什么。张十四不傻，心说他们要是想暗害我，老子就赶紧跑，不能为了古董，把命撂在这里。
就在张十四审时度势的时候，棉坎肩走过来说：“我们两个人能商量好了，起出东西来，就按你说的，三人均分。”
5
订立了利益分配制度，张十四就开始帮忙。他不下坑，因为他虽然没有盗过墓，但是他知道同伙间为了独吞，活埋的事时有发生。
就这样，快到天亮的时候，小杰上来喘着气说，下面已经挖到了墓门，但是鉴于现在已经拂晓，大家又累又饿，决定先撤。
三个人来到林城边上的一家早餐馆里，要了两斤油条卤蛋开始补充体力。
餐馆里人不多，弥漫着浓重的棉籽油和香菜味儿。
三个人边吃边聊，张十四这才知道，棉坎肩和小杰早就打上了这个墓的主意，趁这两天下雪，气温骤降，地里鲜有人至，他们才动手，连今晚他们已经干了整整两晚了。
吃了饭，棉坎肩和小杰就在边上一家小旅店里住了，这样的旅店没人查身份证，安全。
张十四要走，棉坎肩笑着一把拉住他说：“这是规矩，兄弟，东西未出来之前，三个人谁都不可单独行动。”
张十四一怔说：“为什么？”
小杰上去把门关了，靠在门上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你要是现在去把东西起了，我们找谁评理去？你小子三分利益我还有意见，要是你再将东西私吞了，看我不弄死你！”
小杰眼神犀利狠毒！
张十四“哼”了一声说：“你们这是想软禁我？我告诉你，我若一夜未归，你想会怎样，我家里会报警的。”
棉坎肩和小杰愣了一下，互相对视了一眼，棉坎肩拍了拍张十四的肩膀说：“兄弟，哥相信你，这件事勿对人言，咱这挖坟掘墓可是重罪啊。”
从旅馆出来，张十四擦了擦脑袋上的汗，啐了一口骂道：“幸亏老子机敏，不然被这俩王八蛋害了也没人知道。”
路上，张十四忽然打了一个寒战，因为临走时棉坎肩那句话给他提了一个醒，要是他自己去把那坑东西起出来，不就发了吗？众乐乐不如独乐乐。
张十四没回家，直奔老丈人家。
6
张十四的老丈人距离林城三里地，在家捯饬着几个蘑菇大棚。张十四兄弟一个，倒是老丈人家兵强马壮三个闺女。张十四娶的是三闺女，说是入赘，其实基本上统一了岳父一家。
张十四进了门，岳父早早起来正在使唤着工人们采摘蘑菇，见张十四冲他使了一个眼色，便扔下活计走了过来。
张十四抑制不住内心的高兴，把晚上传奇般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岳父早就听得目瞪口呆。临了，张十四说：“今夜咱们全家出动，带上我大姐夫二姐夫一伙人，咱就给他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一天，张十四像是打了鸡血，他知道，要是这是个富坑，里面要是有一件青花瓷，他都能把日子过出彩来！
张十四甚至计划着，等有了钱，自己先买一辆车，最低也是宝马，再买一栋小区房，当然最大面积的学区房。
这一天，在张十四对未来美好的规划中，一家人来了一个集体狂欢！
晚上五点，棉坎肩给张十四发来信息，晚上一切如故。
张十四回了信息，酒店集合。
后来发现发错字了，撤回，重发，九点集合。
张十四决定先行一步，而他的那些亲戚都准备好了麻袋书包用来装那些臆想中的金银珠宝。
张十四九点准时到了。
棉坎肩和小杰两人依旧分工明确，小杰说，他进去之后，需要半小时才能捣鼓开墓门，棉坎肩犹豫了一下说，实在不行就用炸药炸了它。
小杰说：“我先试试看。”
7
小杰下去后，棉坎肩开始和张十四聊天，张十四问棉坎肩：“你看过《盗墓笔记》吗？你们盗过那么多的墓，下面真的机关重重吗？”
棉坎肩说：“北方的墓，没有危险的，南方的墓，有的感知地气，有的感应天象，那些比陷阱还可怕。”
这时，棉坎肩看了看表说：“他们也该来了。”
张十四愣了一下警觉地问：“谁来了？”
棉坎肩说：“年轻人，你不知道，我们这行由掌眼、支锅、腿子，下苦、望风等人组成，至于具体分工如何，你就不必知道了，这坑货物上来之后，我们不出地头，就地消化。”
张十四急了，说：“我不卖！”
棉坎肩说：“你那份你自己做主。”
就在这时，就听洞下面传来小杰兴高采烈的喊声：“五爷，门开了，生坑！”
棉坎肩微微一笑说：“小子，你这辈子恐怕都不愁吃喝了。”
就在这时，忽然就见远处数十道光柱射过来，一群人乱糟糟地喊着什么警察，甚至还有警笛声响起！
棉坎肩脸色陡然变了，冲洞里喊小杰：“快上来，有雷子！”
小杰刚上来，棉坎肩就扯起小杰飞一般跑了，张十四追了两步喊道：“五爷，等等我！”
等五爷和小杰仓皇地陷进了夜幕里，张十四这才和那伙追上来的人笑得直不起腰来，那群人自然就是岳父等一干亲戚！
这些人用儿童玩具的警笛声竟然成功吓跑了老江湖五爷。
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了，张十四开始点将，谁下墓，谁把风，谁张口袋谁点灯。
8
据张十四后来介绍，墓很深，深入地下约有七八米，两扇墓门约有一尺来厚，而且历经几百年的沧海桑田，两扇墓门轻巧得没有一点咯吱声，仿佛门枢之上用了润滑油一般。
墓道错综复杂，大致呈中字形，他们流窜了好几个墓室一无所获，但是等他们到了主墓室之后，发现了一个高大的石棺，在棺椁的夹层里，他们窃取了一编织袋金银珠宝。
就在他们感叹着墓室之宏大，装潢之精美的时候，上面望风的人忽然喊道：“快跑，有人来了！”
几个人好容易爬上来，就见北面，也就是刚才棉坎肩逃走的方向影影绰绰跑过来一群人，还没等张十四缓口气，就听见在棉坎肩愤怒的声音里“砰”的一声枪响，人群里竟然冒出一团火光！
张十四的岳父马上骇了一跳，说：“快跑，他们有枪！”
这些人惊慌失措地跑回去之后，所盗得的东西来不及细看，便一分为二，一部分藏到张十四家冬季用来取暖的地窖里，一部分由岳父带走，等日后风声过了，再自行分配。
2019年的春节，张十四在极度兴奋和万分小心中度过了。几个参与此事的连襟和亲戚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张十四，甚至张十四去串亲戚，都发现有人在暗中盯梢，是的，他要是私下里把这些东西拿走出手，吃亏的可是那些实在亲戚。
虽然说张十四得到了这些宝贝，可是一个巨大的现实令他不得不面对，那就是这些东西如何出手？他甚至想过背着这些东西去鉴宝栏目洗白，可是他又听说，这些坑货见不得光，到不了鉴宝台就被收缴了。
就在张十四七上八下的时候，她的老婆桂花给他引爆了一颗雷。
9
那天张十四没在家，村子里忽然来了一个铲地皮的，就是走街串巷收老物件的。此人四十来岁，一口外地口音，在张十四家门口转来转去喊着收老物件！
一声声直叫得桂花心痒难耐，虽说从花墓那里搞了这么多物件儿，可是不是真的如他们所说，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桂花从地窖的布袋里随手掏了一件东西，是一个铜狮子，不大，也就两寸多高，倒置过来底座上有几个篆字，桂花不认识。
桂花拿着这个小物件跑到古董商面前说：“你瞅瞅这个玩意儿，值多少钱？”
选一人，定一穴；择一城，窥一朝。相比于地上的沧海桑田，在深埋于地下的古墓中，更容易看到匪夷所思的古人生活习俗。当然，这是对于考古专家而言。对那些专门破坏墓葬捞取宝贝的盗墓人而言，他们只是更在乎这玩意的经济价值。
铲地皮的很是欣喜，拿着放大镜仔细地看了一番，然后又拍了照片发了消息，说请师傅掌眼。
很快，铲地皮的微信滴滴响了，他看了一眼，说：“师傅说了，您这东西是烫手的，不值几个钱。”
桂花勃然大怒，一把抢过来说：“放屁，你懂不懂啊，这是我从地里刨出来的，地里的东西能有假？”
桂花拿了东西，甩了脸色，回了。
晚上等张十四回来，桂花开始埋怨道：“你弄那么多东西既不能吃又不能喝，还每天担惊受怕，人家竟然说是假的！”
张十四一听吓了一跳，细问之下这才知道桂花露了宝贝。
张十四骂她是个败家玩意儿：“说不准那铲地皮的就是棉坎肩一伙的，你想想，他们凭白被我们捡了便宜，能甘心吗？”
张十四知道，这东西是绝对不能放在家里了，于是决定连夜把东西转移到岳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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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很仗义，拍着胸脯说：“把这东西交给我，我在，这东西就在！”
张十四叮嘱道：“我怕那些人不死心，不知道用什么狡诈手段抢走，所以大家务必要多个心眼儿！”
过了两天，张十四在午休的时候，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张十四很警惕，接通后不说话，对方却笑着说：“张十四，你做的那些事不地道啊，我没打算坑你，你却坑了我，你将那些东西一半给我，我既往不咎，不然咱们就鱼死网破。”
张十四“哼”了一声说：“你吓唬谁呀，有本事你就来！”
对方挂了电话后，张十四忽然后悔了，他也怕到最后自己驾驭不了，于是当他回拨过去准备细谈的时候，才发现，对方是空号。
这些南方人究竟要怎样和自己鱼死网破呢？会杀了我？会绑架我？张十四在心里头想了很多。
当天晚上，就在张十四心神不宁的时候，几个干警出现他的面前：“张十四，有人告你盗窃古墓，有照片为证，你被捕了。”
张十四千算万算没想到对方竟然不顾江湖道义，报了警。看来对方也是真怒了，他们得不到的东西，张十四也别想得到。
这就是鱼死网破。
就在这些干警按照张十四供述后，前去他岳父家里收赃的时候，他的岳父牢记着对女婿的承诺：他在，东西就在！竟然从屋子里取出一杆老式猎枪对准这群干警道：“你们以为我傻呀，当时就是我们假扮干警吓跑了你们，现在你们竟然反过来吓唬我？信不信我开枪崩了你们？”
当张十四哭丧着脸说：“岳父，他们是真警察。”
直到现在，岳父还以为这些警察是棉坎肩假扮的。
所有的人，都受到了惩罚，但张十四在服刑前还耿耿于怀，啥时候抓住那个棉坎肩？
是的，最可恨的莫过于推你入地狱的人，曾经带你上过天堂。命运的无间道，因缘俱在，就有结果。
题图 | 图片来自《龙岭迷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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