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马湖，最后的渔民
7月1日，十年禁捕的第一天。骆马湖水如镜，所有渔船都已停靠岸边，等待专业公司的拆解。离湖一公里的窑湾渔民安置小区里，已经上岸定居的120户渔民们照常生活着，只是年长些的渔民们还是早早地醒来，睡惯了摇晃的渔船，如今住进小洋楼，反而有些不习惯。
船上的生活
骆马湖是全国第七大淡水湖，水域总面积395平方公里，三分之一在新沂。新沂登记在册的渔民有540户1050人，分布在窑湾、草桥、新店和棋盘四个镇。杨贵枝是唯一还生活在船上的窑湾渔民，考虑到停靠在岸边的船和收缴上来的渔网渔箱需要有人看管，镇上专门雇佣了他，每月工资2000元。
杨贵枝那条120多平米的生活船还保持着之前的样子，船头是打鱼区，中间是操作区，后边是生活区，收拾得干净利索。在换这条船之前，他们一家四口生活在一条40平米的小船上，打鱼生活全在上面，早上被子一卷，睡觉的地方就得用来生活做饭，局促拥挤。换了大船之后，条件好多了，但冬天零下十几摄氏度、夏天四十多摄氏度，最冷最热的日子依旧难熬。用电全靠一台柴油发电机，虽说也装了空调，但效果并不好，考虑到功率的原因，船上用的市面上几乎绝迹了的黑白电视机。船上的生活单调枯燥，晚上把网下到湖里，早起把网收来后，收鱼、卖鱼再整理渔网，之后再等到晚上把渔网下到湖里，周而复始。
杨贵枝几代人赖以生存的骆马湖，盛产鱼、虾、蟹、蚌、芦、藕、菱、蒲等数十种水生动植物，鼎盛时期“日过桅帆千杆，夜泊舟船十里”。但热闹背后，采沙、围网养殖、过度捕捞等使它不堪重负，日渐“消瘦”。
岸上的生活
从去年开始，窑湾镇就开始向渔民们宣传退捕禁捕政策。今年年初，安置小区建成后，渔民们陆续上岸生活。安置小区一期共120套房子，每套240平方米。给渔民的价格是17.5万元，其中政府每户补助3万元，渔民只要支付14.5万元即可搬进这种三层的小别墅里。有三户渔民没要房子，3万元的补助以现金的形式发放，另外每月还有600元的租房津贴。如今，安置小区二期70套房屋正在建设中。
闫志花花了近20万元装修新家，二楼整层都留给儿子儿媳做婚房。去年儿子结婚时，他们还住在船上，条件有限，只给小两口买了张婚床。如今条件好了，她要好好补偿这小两口。
闫志花说，生活在船上，最觉得亏欠的就是孩子。她有一儿一女，为了上学，两个孩子一直寄养在姐姐家，直到高中毕业考上大学。很多渔民世代打鱼，岸上没有亲戚家可以寄养，只能把孩子带在身边，90后的渔民中有一半无法正常接受义务教育。
除了教育，看病就医也是难题。渔民的船上都放着药箱，感冒发烧拉肚子自己吃药解决，就怕突发急病。打鱼时渔船要开离岸边一二十里，上岸边需要半小时，然后再坐船接力去医院，其间的心情不是“煎熬”两个字能够形容的。
从2009年开始，骆马湖将每年2月到6月划定为休渔期，湖面上严禁一切捕捞作业，再除三伏天和数九天，渔民每年捕鱼的时间也就五六个月。其余时间，渔船停靠岸边，渔民们上岸四处打零工，很多渔民家庭也希望能结束漂泊，上岸定居。
上岸只是开始
“过去打鱼是为了生计，现在退捕是为了子孙。”窑湾镇禁捕退捕办公室主任侯宜中大半年来一直奔波在渔民中间，说起禁捕退捕，给后代留个更美更好的骆马湖，渔民的接受度很高，他们最担心的还是上岸后的生计问题。好在《新沂市全面推进骆马湖其他水域禁捕退捕工作实施方案》中有着详细的方案，并拨出资金用于此项工作。
所有退捕失水渔民可享受临时性生活补助，每人每月650元，一次性发放24个月，共计1.56万元；政府还按照每人99385元的标准，为退捕渔民缴纳养老保险，年满60岁以上的渔民如今已能领取每月715元的养老补助金。对于排查出来的无房户，按照每户600元的标准发放租房补贴。
上岸只是开始，“禁得住、退得出、稳得住、有保障”，渔民的二次就业是关键。新沂市梳理出了2000多个就业岗位，光是在窑湾就组织了3场面向退捕渔民的专场招聘会。在最近的一场招聘会上，数十名渔民达成就业意向。徐州安固电器有限公司的现场招聘人员告诉记者，他们公司与两名渔民签订了就业协议，一位是上丝工，月薪5500元，一位是泵板工，月薪4000元。
“在船上生活了一辈子的渔民吃苦耐劳，50岁以下的再就业都不是难题，难点在于年龄偏大且还有就业意愿的渔民。”侯宜中说，为满足这部分渔民的就业需求，诸如安置小区二期建设工程的建筑工、骆马湖上的清网拆圩、村部的保洁清扫等岗位也优先向退捕渔民倾斜。渔民们或积极创业或参加职业培训，岸上的生活正在积极开始。
世代和骆马湖打交道的渔民们，对骆马湖有着很深的感情，水质怎样、鱼群多少，他们也在时刻关注着。2015年禁止采沙，骆马湖重现银鱼鱼汛；2018年清退围网围箱养鱼，骆马湖水质逐年提升。如今，骆马湖十年禁捕，休养生息，一代渔民们用转身退出的方式，守护着碧水蓝天。
文/徐报融媒记者 李琳 王韬
图/徐报融媒记者 孙井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