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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楚五驹争槽希范上位无心争霸业,标铜立柱开创湘西土司八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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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兴元年(930)十一月,楚王马殷卒,马希声即位。

长兴三年七月,马希声卒,追封衡阳王。

六军使袁诠、潘约等从朗州迎镇南节度使马希范迎回长沙府即位。


衡阳王马希声在位不到三年薨,史书上关于他的记载主要有两点,一是自以为是地杀掉了同时期最著名的经济学家高郁;二就是同梁太祖比吃鸡。

马希声听说梁太祖喜欢吃鸡,就非常羡慕,等到即位有条件了,就每日杀掉五十鸡为膳,就连楚王马殷丧葬时期都惦记着如何吃鸡而无任何伤心难过之情。


楚国马希范时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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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希范少有才气,以文化人自居,但为人刻薄寡恩,心胸狭隘,如果仅仅是普通人顶多多一个酸秀才,但在一定位置尤其掌握生杀大权越聪明反而破坏性越大,历史上著名的商纣王、隋炀帝杨广、明万历皇帝等都是聪明绝顶,脑子里各种馊主意,反而把国家折腾得一塌糊涂。

马希范只是割据藩镇的军阀,其聪明才智把富饶的楚国折腾得也差不多了,本来可以成就一番事业,把楚国发扬光大,反而几乎断送楚国。


刚一上台马希范刻薄狭隘的性格就暴露出来,抱怨先王去世马希声因母宠而即位,对马希声的母亲袁德妃非常不尊重。

衡阳王马希声的同母弟马希旺本是亲从都指挥使,马希范即位后对马希旺也极不友好,经常无故训斥,让马希旺压力山大。

袁德妃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这样下去担心早晚大祸临头,悔之晚矣,觉得毕竟是马希范的庶母,就厚着脸去找他讲,希旺不喜俗事,愿做一名道人归隐山林。

马希范不仅不同意,而是罢其军职,找个破草屋软禁起来,不许同其他兄弟来往。

不久袁德妃抑郁而死,接着马希旺忧愤而卒。



马希范刚即位,心胸狭隘的毛病就暴露出来,处理马希旺也许为了报复当年不先立之仇,何尝不是担心对王位的窥觑,毕竟是衡阳王亲弟弟,根正苗红,杀伤力还是有的。

领导有喜好,下面人就会揣摩领导的心里投其所好,上行下效。

既然马希范对弟兄们不放心,马上就有小报告打来,历朝历代都不缺这种投机取巧小人存在。


静江节度使马希杲也是马希范的异母兄弟,在任上颇有善政,民意甚高。

监军裴仁煦便向马希范进谗言,说马希杲拉拢收买民心,早有异志,不早做打算将有尾大不掉之患。

本来马希范对兄弟们就不放心,既然有人告密,宁可信以为真,正好赶上南汉入侵静江军所辖的蒙、桂二州,马希范让同母弟武安节度副使马希广暂代理政事,以抵御南汉之名亲自带兵到桂州。

马希范之心大家皆知。

希范来桂,意在希杲。

马希杲听说马希范亲自前来,深知这位大哥为人,内心颇为恐惧,让其母亲华夫人在全义岭拦住马希范并谢罪道,希杲执政没有能力,导致岭南贼寇入侵,还劳烦殿下亲自带兵御敌,这都是臣妾教子无方,愿削去封邑,为殿下打扫庭院,以赎希杲之罪。

马希范本来就是小鸡肚肠,听信谗言,只是担心马希杲以后对自己不利,并不真的相信他现在就有异志,即然庶母如此讲,心中的不满也就消失一多半,便说道,您多虑了,我只是好久没见希杲,听说他在任上政绩不错,特来慰劳,无他。

南汉本来觉得楚国近期刚完成新领导交接,顺便来骚扰一把,既然马希范亲自带兵过来,见无便宜可占就撤军了。


湖南实际可以划分三个军分区,武安军治所长沙府,辖七州,是核心区;武平军治所在朗州,在西北部,主要辖朗、澧二州,势力比较弱,紧挨着武安军;然后就是由岭南地区组成的静江军,治所在桂州,原属于南汉,被楚国占领。


既然当着华夫人的面讲的都是漂亮话,就不好对弟弟马希杲下手,狭隘的马希范也不会就此作罢,最后想出来一个折衷的办法,把马希杲从桂州调到朗州任武平节度使,朗州毕竟在武安军眼皮底下,翻不起大浪,不像静江军天高皇帝远,不好控制。

有能力的人在哪里都会闪光,马希杲在朗州做得也是顺风顺水,在朗州十年,勤于政务,深得人心。

马希范又坐不住了,经常派人过去监视,马希杲预感到危险,便称病求归。

马希范死要面子,怕自己落下个妒贤忌能的恶名,然狭隘心理又放心不下,纠结半天最后还是派太医去给弟弟看病为名鸩杀。

朗州百姓莫不悲伤。


如果容不下兄弟还有可能是政治斗争的残酷,担心对王位的冲击,而对待南楚名士戴偃足显其心胸狭隘。

戴偃,楚湘名士,写诗讥讽时政而招致马希范报复,比如,‘才把咽喉吞世界,尽因奢侈致危亡。’,‘若须抛却便抛却,莫待风高更水深。’

马希范看到很生气,便对左右道,既然此人想以钓鱼自娱,宜赐碧湘湖,今天就成全他,也显示我对人才的尊重。

即日便幽禁湖上,任何人不得与之来往。

戴偃全家穷困潦倒,不知所终。


3

马希范不只是为了处理弟弟的问题而即位,还有好多军国大事要做,比如处理好同中原王朝的臣属关系。

长兴三年马希范即位不久,后唐明宗就加封马希范为武安军节度使兼侍中,楚国马上供奉白银、茶等到京师,并请赐军马。

应顺元年(934)正月,后唐明宗薨,其子李从厚即位,即后唐闵帝。

马希范第一时间派使带着贡品到京师祝贺,为表感谢,加上闵帝刚即位,需要恩威四方,加封马希范为楚王,马殷奋斗半生,最后才获封楚王,这个称号含金量还是挺高的。

不到一年,闵帝被杀,义兄李从珂即位,是为后唐末帝,改元清泰。

末帝即位,楚国也积极保持与后唐关系,接着派使节出使京师,末帝也很重视与楚国的关系,派兵部尚书李鏻出使楚国。

直至后唐灭亡,马希范一直保持着与后唐之间亲密关系,而此时吴越的钱鏐已死,南吴权臣徐知诰忙着篡位,无暇他顾,南汉刘龑在位时间过久,昏庸骄奢,趁着马希范刚即位出兵试探性地骚扰楚国,没有占到便宜后就不敢再侵犯楚国,后蜀末帝孟昶刚即位也是无力他顾,忙着稳定国内自己的位置。

此时的马希范手握精兵十万,周围邻国都再忙碌着自己的事,和当年其父马殷身处四强之地,强敌伺顾完全不同,可以说一览众山小啊。


清泰三年冬,契丹主立石敬塘为大晋皇帝,即后晋高祖,改元天福。

马希范同样的流程,准备贡品,派出使者,觐见新主,祝贺登基,新主回礼,加封官职。

不再缀叙,不过这次加封马希范江南诸道都统,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官职。

由于父王马殷曾被梁太祖加封天策上将军,马希范便向后晋高祖提出同样的申请。

只要供奉到位,一个封号又算得了什么,本来都是虚名。

很快后晋加封马希范天策上将军。

马希范设立天策府,设置护军都尉、领军司马等官员,同时模仿唐太宗设置天策府文学馆,以武安军节度判官拓跋恒、江南观察判官廖匡图等十八人为学士。


文人自居的马希范也就这点追求了,转头就进入温柔乡,开始了骄奢淫乱的生活。


4

天福三年冬,马希范的顺贤彭夫人薨。

彭夫人薨对于马希范带来两个重大影响。

先简单介绍一下彭夫人背景,再说带来的影响。

彭夫人的父亲彭玕,原籍江西吉州土著,可能是土家族或其他当地民族,与其弟彭瑊同为唐懿宗年间进士。

黄巢叛乱进入江西,素有远大抱负的彭玕与兄弟彭瑊等一起聚乡民抵御黄巢叛军,后来由治所洪州的镇南节度使钟起表奏唐王朝,分别被唐僖宗任命为吉州刺史和辰州刺史。

等到钟起去世,淮南吴王杨渥乘机攻占洪州,彭玕不愿意投奔南吴,而自身又难于与南吴对抗,环顾四周,只有楚国实力强大可以托付,便向马殷通好,愿意归顺楚国。


后来响应抚州刺史危全讽号召,与信州、袁州等共同攻打洪州,辰州刺史彭瑊却被吴水军指挥使敖骈挟持,楚军派兵解救彭瑊并活捉敖骈,并被任命为溪州刺史。

彭玕战败后率残众撤离到郴州,马殷任命彭玕为郴州刺史,并让儿子马希范娶彭玕女儿结为儿女亲家。


彭夫人长相一般却治家有方,知书达理,马希范因尊敬而忌惮,彭夫人在世时,马希范不敢越雷池一步,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等彭夫人不在了,其埋在心底的兽性开始爆发,过分压抑导致过分放纵。

先把第一个影响简单讲一下,接下来用长篇大论缀叙另外一个影响。

即然彭夫人不在,第一时间便找来许多美女夜夜狂欢,时间一长就没有了兴趣,俗话说妾不如鸡鸡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寻欢作乐要有底线,以马希范的身份找多少个美女都在他的兴趣,但君子爱色也要取之有道,马希范也许忘记了刘建峰的教训,忘记马家基业是怎么来的。

一次偶遇长沙府中一位富商漂亮小妾,马希范色心大起,让手下当场把富商杀死,将小妾抢回府中,然而这位小妾却是位贞洁烈女,为了不让马希范侮辱,居然抢下马希范佩剑自刎而亡。

想想后果挺可怕,如果小妾略施心机,乘其不备下手,马希范说不定就是第二个刘建峰。

马希范又把色眯眯的双眼转向内宫,父王马殷生前内宫美女如云,马希范一看资源浪费也不合适,颇有姿色的统统归自己所用,还下令僧尼以化斋为由秘密调查谁家有美女,然后掠夺过来供自己淫乐,前后数百人,还常常对亲信讲,我听说轩辕黄帝御五百女以升天,我还有很大差距呀。


关于马希范的风流事就不多缀叙,如果马希范在安邦治国方面能有所建树,还算一个称职的帝王。

遗憾的是万事皆俱备,只因希范太草包。


溪州刺史,湘西土司开创者彭士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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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夫人去世第二件影响在中国历史上还是留下浓重的一笔,只是马希范可能没有意识到而已。


后梁开平四年(910)马殷任命彭瑊担任溪州刺史,经营湘西,后来又加封靖边都指挥使,统领武陵五溪之地。

后晋天福三年(938)彭瑊去世,其儿子彭士愁子承父业,担任溪州刺史。


当时的溪州治地大乡县(今永顺县东),辖境相当于湖南永顺、保靖、古丈、龙山等地。

别说当时,就是现在湖南湘西这里也是崇山峻岭深山老林,不仅地理上与中原正统文化隔绝,与内地交往更不方便,这里完全就成为土家族苗族等土著的聚集地。

自从马殷建立楚国,湘西一带土著就接二连三对楚地进行骚扰,爆发多次战斗。

辰州土著酋长宋邺昌师益、溆州酋长潘金盛恃仗着山势险要,多次骚扰楚境,开平四年冬,他们又分别侵犯湘乡和武冈,马殷被骚扰地忍无可忍,就派遣楚国一流猛将昭州刺史吕师周率领五千精兵剿灭土著。

次年吕师周率兵攀藤沿崖边进入土著聚集的山洞,斩杀潘金盛,乘胜攻击宋邺。

又一年,宋邺无路可走迫于压力投降楚国,马殷任命宋邺为辰州刺史,昌师益为溆州刺史,马殷也希望以夷制夷,只要不闹事就万事大吉了。

但这只是马殷一厢情愿。

很快溆州土著又开始旧病复发,骚扰楚境,这次马殷派猛将宁远节度副使姚彦章带兵剿灭。

马殷也是不厌其烦,选来选去就想起了彭玕弟弟彭瑊,毕竟和彭玕是儿女亲家,值得信任,不像其他土著没有信用可言,说翻脸就翻脸,后唐同光元年(923)表授彭瑊溪州刺史,从此开始了彭家对湘西八百年的土司制度统治。

彭瑊凭借威信和能力,加上皇亲国戚的身份楚国支持,当地土著的信任,逐渐平定了周边的叛乱,稳定了湘西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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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士愁接任后,依仗马希范顺贤夫人的支持,加上自身的足智多谋,英勇善战,不断整合周边,逐渐成为统领五溪二十州的土司王。

顺贤夫人在时,对彭士愁照顾颇多,加上这种亲戚关系,他也不好同楚国闹翻。

顺贤夫人薨,导致彭士愁野心大增,湘西已经满足不了自己的欲望。

天福四年(939)八月,彭士愁打着讨伐马希范横征暴敛名义,率领土著蛮夷一万多人进攻辰州、澧州。

同时向后蜀示好,祈求援军,后蜀后主孟昶刚即位不久,国内还没有稳定,考虑到湘西山高水长,得之无益,就拒绝了彭士愁的请求。

对于溪州溆州等这块地方,楚国从马殷开始只希望不惹事就好了,也没指望从这里征收多少税赋,况且楚国也不差钱。


马希范听到彭士愁打着讨伐自己口号造反,非常生气,出于对彭夫人的尊敬,决定先礼后兵,派使者去见彭士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即便彭夫人不在了,毕竟我们还是亲戚,况且政府对溪州一直照顾颇多,只要能知错就改,绝对既往不咎,维持原状。


彭士愁感觉良好,既然迈出造反这一步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不可能几句话就退兵的。


造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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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马希范正式任命左静江指挥使刘勍、决胜指挥使廖匡齐率善于山地战的五千衡阳兵平叛。


廖匡齐随父兄举族从韶州投奔马殷,其父廖爽原为韶州刺史,不敌岭南所攻,投奔楚国,有人就对马殷讲,廖者料也,马得料必肥,是国家强霸之兆。


马殷很高兴,就任命廖爽为永州刺史,待廖家甚厚。


当年南平高季兴劫持楚国供奉并扣押使者史光宪,马殷派兵报仇,廖匡齐在与南平高季兴养子高从嗣的对阵中,当场斩杀高从嗣,大胜南平军。


廖旷齐因战功卓著被任命为决胜指挥使,这次平叛被任命为副总指挥,行前向马希范表态,不平叛绝不回来见大王。


彭士愁所依赖的是天险,对当地情况的熟悉,土著蛮夷的战斗力同正规军不可同日而语。


两军相遇,叛军即溃。


彭士愁丢弃城镇,叛军全部逃到深山老林中。


一声令下,楚军追击进深山,游击战也不怕。


经过一个多月艰苦卓绝的游击战,终于把叛军围困在一座建在悬崖峭壁之上的山寨,四周易守难攻,地势险峻。


楚军一筹莫展。


现在退兵肯定是功亏一篑。


两军交战,有时需要智取,有时就需攻坚战。


刘、廖两位主帅现场紧急召开作战会议,大家一致认为,除了强攻别无退路。


统一了思想,下面就是无条件执行。


强攻令下达。


楚军开始锯木开路,架梯攀崖强攻。


彭士愁一看来狠的呀,也不敢大意,滚木礌石,万箭齐发,楚军损失惨重,楚军有点怯阵。


两军相遇勇者胜,关键时刻全在士气,廖匡齐一看形势危急,马上冲过去带头强攻,战士们一看主帅都这样了,大家还怕什么,士气大涨,嗷嗷冲了上去。


胜利在望。


突然一块巨石砸下来,廖匡齐正指挥大家往上冲呢,一不小心被巨石砸中,当场阵亡。


损兵折将,强攻失利。


马希范收到廖匡齐战死疆场的消息,非常难过,遣使到府上吊唁其母,廖母对来使讲,廖氏三百口受楚王温饱之赐,举族效死,未足以报,何况一子乎,愿楚王无以为念。


英雄母亲,楚国有这样的忠臣良将,也是楚国能够在乱世中生存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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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勍停止强攻,退兵肯定不可能,自己都不会同意,廖将军的仇还是要报的,回去也无法向楚王交代,开始考虑这仗下面如何打,即便强攻下来损失也太大。




转眼新年来临,楚兵情绪低落,刘勍在军帐里坐卧不安,召集大家出谋划策,众说纷纭。


有的说,把山寨围困起来饿死他们。


既然他们把山寨建在此处,肯定早有准备,短时间难有效果。


有的说,通过溪水里投毒毒死他们。


叛军在上游,楚军在下游,这毒怎么下啊。


也有的说,放火烧山。


到处是深山老林,这火又如何控制引向山寨呀。


忽然帐外狂风大作。


刘勍大喊天意呀,马上把想法给大家讲,把沾满油的布包裹在弩箭上,射向高处,即便射不到叛军村寨,火借风势,也能烧到村寨。


依计而行,火箭齐发,沿着山林借助风势烧向山寨,叛军在大火中死伤无数,老奸巨猾的彭士愁一看形势不妙,靠着对附近地形的熟悉,早就逃之夭夭。


虽然成功攻取山寨,但没有抓住彭士愁就不能算胜利,通过俘虏口中得知,彭士愁可能带着残部逃到了溪、锦(今湘西贵州铜仁附近)深山中。


正当准备组织人员搜山时,彭士愁的儿子彭师暠却带着土著各部落酋长,携带溪、锦、龚三州官印,到楚军中见到主帅刘勍,愿意向楚国请降。


刘勍当时也懵了,既喜且惊,毕竟平叛之战终于看到了曙光,这些天正在发愁,抓不到彭士愁,即便杀敌再多,也无法向楚王交代啊。


突然叛军来降,到底诚意如何,是否接受,自己都无法做主,需要向楚王汇报来做最后的决定。


马希范收到战报,马上就同意了彭士愁请降的要求。


叛军聚集的溪、锦之地,地穷人稀,深山老林,即便在今天的湘西都不怎么发达,何况千年之前,只要不闹事,就万事大吉,从马殷开始对土著聚集地采取羁縻制度怀柔政策,否则就是抓住彭士愁,还会有其他让人愁出现,永无消停之日。



9


双方互派代表组建和谈小组,正式进行和平谈判,前后经过近一个月的艰苦谈判,双方最终达成一致意见,缔结盟约。


首先楚军撤军回长沙,迁溪州治所到平缓之处,任命彭士愁为溪州刺史,溪州西接牂牁(今贵州遵义南)、两林(今湖南凤凰附近),南通桂林、象郡,包括上中下溪州、保靖、永顺、龙赐、天赐、锦、奖、懿、远、安、新、洽、南、富、宁、来、顺、高、忠顺、感化等二十多州,相当于今天湘西及周边一带。


当年马殷自称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后,马希范也以马援之后为荣,就模仿当年马援征服交趾立铜柱为盟,以五千斤铜铸柱立于溪州,柱高四米,由天策府学士李宏皋撰刻《复溪州铜柱记》,共2300多字。


溪州铜柱具有重要的政治和纪念功能,是土家族珍贵历史见证,1961被列入第一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铜柱所刻内容主要分为三部分:一是行政管理上,溪、锦、龚三州作为‘自治区’划归为溪州刺史彭士愁管辖,除了名义上归楚国管辖,拥护楚王的统治,一切行政、人事任免全由彭士愁决定,楚国军政百姓等不许进入自治区;


二是经济上楚国不向自治区征赋税,赋税自征自用,允许自治区与楚国其他地区贸易自由;


三是军事上,自治区内军队安防治安等完全归刺史负责,楚国不得插手,也不能向自治区内征兵抓丁。


相当于最早的一国两制模型,对外属于楚国属地,对内高度自治,这就是著名的湘西土司制度,从彭士愁任刺史开始,其后世子孙相继世袭统治这一地区,宋朝称知州,元明称宣慰使司、或宣抚使司等,简称土司,直到1727年清朝雍正实行‘改土归流’政策,彭氏献出辖地,存在近八百年的湘西彭氏土司制度才算结束。


相对于短暂的只存在五十多年的五代十国真的有点黑色幽默,群雄逐鹿,狼奔豕突,你放登台我下场,掩卷长思,谁才是真正赢家,八百年彭氏土司笑看云卷云舒。

写到这里,感觉彭士愁才是最大赢家,好处都被他占了,但对于马希范,在当时的湘西一穷二白,只要不惹事,保证后方的稳定就是最大的胜利。

受标铜立柱的巨大影响力,宁州蛮夷莫彦殊率所部温那等十八州、都云蛮夷尹怀昌率其昆明等十二部、牂牁蛮夷张万濬率其彝播等七州等纷纷遣使归服楚国管辖,楚国的疆域远至云南、贵州北部等,到达了鼎盛时期。


标铜立柱原物保存在芙蓉镇,首批国保,是研究土家族历史重要文物





10

后晋高祖石敬瑭出卖人格和国家利益,联合契丹,建立晋朝,自感惭愧,对藩镇多有姑息,藩镇很多将领蠢蠢欲动,也羡慕石敬瑭所为想效法而为之,在位七年,而起兵造反者就有六起,山南东道节度使安从进就是其中最后一个。


天福六年(941),安从进与承德军节度使安重荣私下相交,安重荣在定州造反,后晋高祖准备御驾亲征,儿子郑王石重贵留守京师,有大臣对高祖讲,陛下北上亲征,从进襄阳必反,请您提前预留几份空白任命诏书,如果事急就让郑王调兵遣将。


后面进展就像彩排好的一样,安从进果然造反,郑王任命猛将天雄节度使高行周代行襄州事讨伐安从进,如果说高行周大家还不太熟,他有个儿子更出名,北宋开国功臣高怀德。


在高行周出兵同时,后晋诏令楚国共同讨伐叛军。


马希范对中原王朝一直言听计从,非常重视和后晋的关系,接到诏令就派天策都军张少敌率水军进攻汉阳,并用五万斛漕米充作军粮。


马希范派张少敌为帅,说明他非常重视这次援军,张少兵其父永顺节度使张佶,也算是楚国的开国元老之一。


双方都是派出的精兵良将,安从进的结局是必然的。


此时的楚国绝对是达到了鼎盛,马希范感觉也是人生高光时刻,手握十万精锐重兵,高郁的经济政策为楚国赚的盆满钵满,国泰君安。


而中原大地却是最黑暗无光的时刻。


湘西永顺土司遗址,全国文保,世界文化遗产



土司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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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福七年(942)六月,石敬瑭因病而薨,其儿子郑王石重贵即位,即后晋隐帝。


隐帝即位后一直和契丹为敌,四年后契丹攻占汴梁,隐帝被掳往北方,契丹改国号为辽,辽主耶律德光定都汴梁亲自对中原地区的统治。


四方藩镇诸侯不愿服从异族为主,纷纷起兵,声讨辽国。


无论是谁统治中原,马希范都积极供奉示好,他不管张王李赵还是异族,耶律德光加授马希范辽国最高荣誉‘尚父’,马希范不为耻还感到沾沾自喜。


天福十二年(947),后晋河东节度使刘知远趁乱在太原称帝,耶律德光败回上京途中病殂,刘知远进入汴梁,改国号汉。


这期间的楚国不仅自身实力强大,此时的周边邻居各有家务事,各扫门前雪。


开运二年(945),南唐保大三年,南唐经过数年入侵,占领福州,但福州一直局势未稳,内乱不断,牵扯太多精力,加上这几年一直同吴越争夺闽国,精疲力尽,根本暂时抽不出兵力他顾。


此时的南汉中宗刘晟刚弑刘玢自立,这两年正在想尽办法坐稳位置,国内大搞清洗,杀尽兄弟和助他上位的亲信,根本无力骚扰他国。


西边的后蜀后主孟昶在成都也坐稳了皇位,也正在国内大清洗,真是新皇帝登基攻略相同啊。


此时的国内形势对楚国难得一次机会,如果遇到有谋略的君主逐鹿中原未可知呀。


楚国也有有志之士,天策副都军使丁思觐也看到其中孕育着难得的机会,就劝谏道,先王起卒行伍,以百战而得楚地,北依靠中原朝廷以制邻敌,楚国有地数千里,精兵十万,今中原大乱,天子蒙尘,朝廷无主,实属天赐霸者建功立业之日也。如果能举全国之兵,出荆襄以攻取京师,然后昭告天下,霸业可成。


后汉高祖刘知远就是按照在一战略部署成功建立霸业,看到后晋隐帝北虏,京师无主,在太原起兵,抄捷径进入汴京,诏令全国,建立后汉,然后再徐图收拾有异志的藩镇。


当然我们的楚王马希范根本就没有雄才大略,即便起兵也自取灭亡,他还是有自知之明。


这段时间我们的马希范都在干什么呢?


12


自从成立天策府,马希范经常在天策府办公,或者与众多文人墨客附庸风雅,指点江山,激情飞扬,志得自满,可抬眼看到破旧的天策府总觉得大煞风景,决定大兴土木。


很快一座富丽堂皇包括天策、光政等十六楼、天政、勤政等五堂的豪华宫殿耸立在长沙府城西北,极栋宇之盛,栏杆皆饰以金玉,十万斤丹砂涂壁,春夏地铺竹编凉席,秋冬地铺木棉。


尤其主体建筑九龙殿,大殿周围八根柱子皆用沉香雕刻百尺长龙做腾飞状,自己做中间就是其中的第九龙。


早晨御殿,焚香龙柱腹中,香气悠然而出若吞云吐雾状,恍如仙境。


刚改建完天策府,总觉得周围亲兵侍从和自己不够协调,对于聪明的马希范这点小事怎么能难得了他。


招募富家英俊子弟八千人,每人配备纯银盔甲,又用当时极其稀有珍贵的铂金打造枪头,组建银枪都作为亲兵护卫,那带出去真叫拉风有派啊。


这些做法正如马希范本人,都是无实际用处的花架子,有钱人家的奶油小生做护卫中看不中用,也不知道马希范脑袋里到底是智慧还是屎。


即便马殷所留国库充实,也经不起马希范这样折腾,很快钱就不够用了,没钱了怎么办呢?


这又难不倒‘聪明’的马希范,楚国全境莫非王土,最简单但直接有效的办法,向百姓加征赋税。


马希范派特使到各地丈量田地,特使想尽办法增加田地亩数来向马希范邀功,农民却不堪重负而逃亡成为流民,马希范不但不担心,还高兴地说,但令田地在,何忧无赋收啊!


也不知道马希范是真糊涂还是假聪明,农民流离失所,国基不稳,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何以为继?


马希范命营田使邓懿文登记造册无主田地收归国有,重新对外出租,本来有地的流民也需要吃饭,重新再租田耕种,税赋增加,生活更苦,恶性循环。


农业从高郁治理下的繁荣到了崩溃的边缘。


欲望无限,赋税增加远远满足不了马希范的需求,卖官鬻爵、诉讼交易等官场常用之道,以出钱多少决定官位高低,富商大贾都位列朝班公堂,官员升迁,以进贡多少决定官职高低。


百姓犯罪,只有出钱就可免罪,最后都是最底层百姓受刑获罪。


为了增加诉讼收入,专门在衙门口设置高密箱,鼓励大家相互投信检举,相关部门就按照举报线索抓人,不管有罪没罪,只管有钱没钱,不给钱就等着做牢。


只要能够增加收入,无不用其极,采用孔目官周陟得建议,各县正常赋税外,大县在上缴贡米三千斛,中等县一千斛,小县七百斛,不产大米的县用布帛代替。


酒色财气、骄奢淫逸的马希范已经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楚国被他掏空,他自己身体也已经被掏空,留给他的日子已经不多了,这个时候指望他重新振作精神问鼎中原,就是有心也无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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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思觐这时候劝谏无异于对牛弹琴,尤其最后指责马希范道,奈何耗费国家费用而大兴土木,声色犬马不思进取哉。


最后几句话彻底把马希范惹急了,削其官爵,永不叙用。


丁思觐瞪着马希范生气地说道,‘孺子不可教也!’,然后扼喉自杀。


对于马希范横征暴敛,楚国很多忠臣良将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敢怒不敢言。


天策府学士拓跋恒三朝元老,忠心耿耿,在这样下去,楚国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拓跋恒考虑很久便上书给马希范,殿下长居深宫,继先王春秋大业,然却不知先主创业之艰难,不知百姓稼穑之劳苦,双耳不闻战鼓之声,养尊处优,花费无度,府库耗尽,而苛捐杂税,民不聊生。今天周边强邻伺服,淮南为世仇之国,南汉怀吞并之志,荆南窥窃日久,溪州蛮夷姑息而已,古谚曰,‘足寒伤心,民怨伤国。’希望殿下罢输米之令,诛周陟以谢郡县,去除不良之政,再不抓紧扑救,待国破家亡,徒四方耻笑。


马希范一看就勃然大怒,驱逐出去,至死不见。


等到卧病不起,才想起拓跋恒之言,感念其忠,招之托孤,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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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运四年(947)夏,马希范自知来日不多,突击提拔同母弟武安节度副使、天策府都尉、领镇南节度使马希广任内外诸司事,不久马希范因病薨,享年四十九岁,谥号文昭。

2024-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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