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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史纪年体之南朝梁-公元529年

梁武帝纪元

(公元529年)梁中大通元年 北魏永安二年元颢孝基建武元年 万俟丑奴神兽二年邢杲天统二年

初,北魏都督彭乐从尔朱荣破葛荣于滏口,又为都督,从高欢与行台仆射于晖讨破羊侃于瑕丘。叛投韩楼,

春正月甲寅,彭乐率二千余骑北走于韩楼,封北平王。于晖乃班师。

北魏卫将军杨津兼吏部尚书,又除车骑将军、左光禄大夫,仍除吏部。光禄大夫、兼黄门侍郎常景除中军将军,正黄门。先是参议《正光壬子历》,至是赐爵高阳子。

辛酉,梁帝萧衍亲祠南郊,大赦天下,孝悌力田赐爵一级。

梁吏部郎萧子云迁长兼侍中。

甲子,北魏汝南王元悦求还本国,梁帝许之。

辛巳,梁帝亲祠明堂。

羊侃至建康,梁帝诏授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瑕丘征讨诸军事、安北将军、徐州刺史,并其兄羊默及三弟羊忱、羊给、羊元,皆拜为刺史。

北魏易阳太守李愍假平北将军、持节、当郡大都督,迁乐平太守。

北魏殿中侍御史宋游道除左中兵郎中,为尚书令、临淮王元彧谴责,游道乃执版长揖曰:“下官谢王瞋,不谢王理。”即日诣阙上书曰:“徐州刺史元孚频有表云:‘伪梁广发士卒,来图彭城,乞增羽林二千。’以孚宗室重臣,告请应实,所以量奏给武官千人。孚今代下,以路阻自防,遂纳在防羽林八百人,辞云:‘疆境无事,乞将还家。’臣忝局司,深知不可。尚书令临淮王彧即孚之兄子,遣省事谢远三日之中八度逼迫,云宜依判许。臣不敢附下罔上,孤负圣明。但孚身在任,乞师相继,及其代下,便请放还,进退为身,无忧国之意。所请不合,其罪下科。或乃召臣于尚书都堂云:‘卿一小郎,忧国之心,岂厚于我?’丑骂溢口,不顾朝章,右仆射臣世隆、吏部郎中臣薛琡已下百余人并皆闻见。臣实献直言,云:‘忠臣奉国,事在其心,亦复何简贵贱。比自北海入洛,王不能致身死难,方清宫以迎暴贼。郑先护立义广州,王复建旗往讨。趋恶如流,伐善何速。今得冠冕百僚,乃欲为私害政。’为臣此言,彧赐怒更甚。臣既不佞,干犯贵臣,乞解郎中。”帝召见游道嘉劳之。彧亦奏言:“臣忝冠百僚,遂使一郎攘袂高声,肆言顿挫,乞解尚书令。”帝乃下敕听解台郎。

宋游道后除司州中从事。时将还邺,会霖雨,行旅拥于河桥。游道于幕下朝夕宴歌,行者曰:“何时节,作此声也,固大痴。”游道应曰:“何时节而不作此声也?亦大痴。”

二月癸未朔,魏帝元子攸诏诸禁卫之官从戎有功及伤夷者,赴选先叙。

甲申,梁侍中、武陵王萧纪为宣惠将军、江州刺史。

武陵王出镇江州,乃曰:“我得江革,文华清丽,岂能一日忘之,当与其同饱。”乃表折冲将军、监吴郡江革同行。又除江革明威将军、南中郎长史、寻阳太守。

甲午,魏帝尊皇考彭城武宣王元勰为“文穆皇帝”,庙号“肃祖”,皇妣李氏为“文穆皇后”,将迁神主于太庙。以魏高祖为伯考。尚书令、临淮王元彧表谏曰:“汉祖创业,香街有太上之庙;光武中兴,南顿立舂陵之寝。元帝之于光武,疏为绝服,犹尚身奉子道,入继大宗。高祖之于圣躬,亲实犹子。陛下既纂洪绪,岂宜加伯考之名?且汉宣之继孝昭,斯乃上后叔祖,岂忘宗承考妣,盖以大义斯夺。及金德将兴,宣王受寄,自兹而降,世秉威权。景王意存毁冕,文王心规裂冠,虽祭则魏王,而权归晋室,昆之与季,实倾曹氏。且子元,宣王冢胤,文王成其大业。故晋武继文祖宣,景王有伯考之称。以今类古,恐或非俦。又臣子一例,义彰旧典,禘祫失序,著讥前经。高祖德溢寰中,道超无外。肃祖虽勋格宇宙,犹曾奉贽称臣。穆皇后禀德坤元,复将配享乾位,此乃君臣并筵,嫂叔同室,历观坟籍,未有其事。”时魏帝意锐,朝臣无敢言者,唯彧与吏部尚书李神俊并有表闻。诏报曰:“文穆皇帝勋格四表,道迈百王,是用考循旧轨,恭上尊号。王表云汉太上于香街,南顿于舂陵。汉高不因瓜瓞之绪,光武又无世及之德,皆身受符命,不由父祖,别庙异寝,于理何差?文穆皇帝天眷人宅,历数有归;朕忝承下武,遂主神器。既帝业有统,汉氏非伦。若以昔况今,不当移寝,则魏太祖、晋景帝虽王迹已显,皆以人臣而终,岂得与余帝别庙,有阙余序。汉郡国立庙者,欲尊高祖之德,使飨遍天下,非关太庙神主,独在外祠荐。汉宣之父,亦非勋德所出,虽不追尊,不亦可乎?伯考之名,自是尊卑之称,何必准古而言非类也。复云君臣同列,嫂叔共室,当以文穆皇帝昔遂臣道,以此为疑。《礼》:‘天子元子犹士。’禘祫岂不得同室乎?且晋文、景共为一代,议者云,世限七,主无定数。昭穆既同,明有共室之理。《礼》既有祔,嫂叔何嫌?《礼》,士祖祢一庙,岂无妇舅共室也?若专以共室为疑,容可更议迁毁。”帝既逼诸妹之请,此辞意黄门侍郎常景、中书侍郎邢卲所替成也。

元彧闻魏帝追谥兄无上王元劭曰“孝宣皇帝”,妻李氏为“文恭皇后”,面谏曰:“陛下中兴,意欲宪章前古,作而不法,后世何观?历寻书籍,未有其事。愿割友于之情,使名器无爽。”帝不从。

初,尔朱荣将入洛,元劭恐,以世子元韶寄所亲荥阳太守郑仲明。仲明寻为城人所杀,韶因乱与乳母相失,遂与仲明兄子郑僧副避难。路中为贼逼,僧副恐不免,因令韶下马。僧副客曰:“穷鸟投人,尚或矜愍,况诸王如何弃乎?”僧副举刃逼之,客乃退。韶逢一老母姓程,哀之,隐于私家十余日,魏帝访而获焉,袭封彭城王。元韶,字世胄。性好学,美容仪。

燕州民王庆祖聚众于上党,自称为王。柱国大将军尔朱荣率宇文泰等讨擒之。

初,北魏元桓、元子真相继为梁州,并无德绩,巴州诸獠苦之。其后,朝廷以梁、益二州控摄险远,乃立巴州以统诸獠。后以巴酋严始欣为刺史。又立隆城镇,所绾獠二十万户。彼谓北獠,岁输租布,又与外人交通贸易。巴州生獠,并皆不顺,其诸头王,每于时节谒见刺史而已。孝昌初,诸獠以始欣贪暴,相率反叛,攻围巴州。东益州刺史魏子建勉喻,即时散罢。自是獠诸头王,相率诣行台者相继,子建厚劳赉之。严始欣见中国多事,又失彼心,虑获罪谴,时梁南梁州刺史阴子春扇惑始欣,始欣谋将南叛。始欣族子严恺时为隆城镇将,密知之,严设逻候,遂擒梁使人,并封始欣诏书、铁券、刀剑、衣冠之属,表送行台。魏子建乃启以梁州刺史傅竖眼久病,其子傅敬绍纳始欣重赂,使得还州。始欣乃起众攻恺,屠灭之,据城南叛。梁将萧玩、张鸿、江茂达等率众援接。

阴子春,字幼文,武威姑臧人也。晋义熙末,曾祖袭,随宋高祖南迁,至南平,因家焉。父智伯,与梁帝萧衍邻居,少相友善,尝入衍卧内,见有异光成五色,因握衍手曰:“公后必大贵,非人臣也。天下方乱,安苍生者,其在君乎!”衍曰:“幸勿多言。”于是情好转密,衍每有求索,如外府焉。及衍践阼,官至梁、秦二州刺史。子春,天监初,起家宣惠将军、西阳太守。普通中,累迁至明威将军、南梁州刺史;又迁信威将军、都督梁、秦、华三州诸军事、梁、秦二州刺史。

傅敬绍弟傅敬和在洛大行货贿,以图行台魏子建。先是,子建亦屡求归京师,至此,乃遣唐永为东益州刺史,以傅竖眼为行台、假镇军将军、都督梁西益巴三州诸军事。子建将还,群氐慕恋,相率断道。主簿杨僧复先行晓喻,诸氐忿曰:“我留刺史,尔送出也!”斫之数创,几死。子建徐加慰譬,旬日方得前行,吏人赠遗,一无所受。而东益氐、蜀寻反,攻逼唐永,永弃城而走,自此复为氐地。初,永之走,子建客有沙门昙璨及巨鹿人耿显皆没落氐手,及知子建之客,垂泣追衣物还之,送出白马。自北魏开华阳等郡,梁州邢峦、益州傅竖眼及东益州魏子建为最。

魏子建还洛,拜常侍、卫尉卿。初,子建为前军将军,十年不徙,在洛闲暇,与吏部尚书李韶、韶从弟李延实颇为弈棋,时人谓为耽好。子建每曰:“棋于机权廉勇之际,得之深矣。且吾未为时用,博弈可也。”及一临边事,凡经五年,未曾对局。

辛丑,柔然国遣使献方物于梁朝。

壬寅,魏帝诏散骑常侍、济阴王元晖业兼行台尚书,督都督李德龙、丘大千镇梁国。

吐谷浑休运筹死,子吐谷浑呵罗真立。

三月丙辰,梁帝以河南王吐谷浑阿罗真为宁西将军、护羌校尉、西秦、河、沙三州刺史。

壬戌,魏帝诏大将军、录尚书事、并州刺史、上党王元天穆与都督高欢讨邢杲。卫将军费穆迁使持节,加侍中、车骑将军、假仪同三司、前锋大都督。

卫将军、肆州刺史尔朱天光以本官为使持节、假镇东将军、都督,隶天穆。

初,南主客郎中温子升曾一日不直,上党王元天穆时录尚书事,将加捶挞,子升遂逃遁。天穆甚怒,奏人代之。帝曰:“当世才子不过数人,岂容为此,便相放黜。”乃寝其奏。及天穆将讨邢杲,召子升同行,子升未敢应。天穆谓人曰:“吾欲收其才用,岂怀前忿也。今复不来,便须南走越,北走胡耳!”子升不得已而见之。加伏波将军,为行台郎中,天穆深加赏之。

上党王元天穆引宁朔将军、员外散骑常侍辛子馥为行台郎中,东魏郡太守冯元兴为大将军从事中郎。

冯元兴,字子盛,东魏郡肥乡人也。其世父冯僧集,官至东清河、西平原二郡太守,赠济州刺史。元兴少有操尚,随僧集在平原,因就中山张吾贵、常山房虬学,通《礼》传,颇有文才。年二十三,还乡教授,常数百人。领僚孝廉,对策高第,又举秀才。时御史中尉王显有权宠,元兴奏记于显,召为检校御史。寻转殿中,除奉朝请,三使高句丽。江阳王元继为司徒,元兴为记室参军,遂为元叉所知。义秉朝政,引元兴为尚书殿中郎,领中书舍人,仍御史。元兴居其腹心,预闻时事,卑身克己,人无恨焉。家素贫约,食客恒数十人,同其饥饱,曾无吝色,时人叹尚之。及太保崔光临薨,荐元兴为侍读。尚书贾思伯为侍讲,授肃宗《杜氏春秋》于式乾殿,元兴常为擿句,儒者荣之。及义欲解领军,以访元兴。元兴曰:“未知公意如何耳?”义曰:“卿谓吾欲反也?”元兴不敢言,因劝之。义既赐死,元兴亦被废。乃为《浮萍诗》以自喻曰:“有草生碧池,无根绿水上。脆弱恶风波,危微苦惊浪。”丞相、高阳王元雍召为兼属。未几,去任还乡。仆射元罗为东道大使,以元兴为本郡太守。寻征赴阙。以母忧还家,频值乡乱,数为监军,元兴多所赏罚,乡党颇以此憾焉。

冗从仆射孙腾为高欢都督府长史,从征邢杲。师次齐城,有抚宜镇军人谋逆,将害督帅。腾知之,密启欢。俄顷事发,欢以有备,擒破之。

庚辰,梁征北大将军萧藻为中权将军、金紫光禄大夫,置佐史,加侍中。

夏四月癸未,梁安右将军、南康王萧绩为护军将军。羸瘠弗堪视事。

癸未,魏帝迁肃祖文穆皇帝及文穆皇后神主于太庙,敕百官悉陪从,一依乘舆之式。内外百僚普泛加一级。曲赦畿内,死罪至流人减一等,徒刑以下悉免。临淮王元彧上表,以为爰自中古,迄于下叶,崇尚君亲,褒明功懿,乃有皇号,终无帝名。今若去帝,直留皇名,求之古义,少有依准。帝又不纳。

元颢于梁国城南登坛燔燎,即魏帝号,改元“孝基元年”。

元颢以魏军征邢杲,洛阳空虚,授飚勇将军陈庆之使持节、镇北将军、护军、前军大都督,发自铚县,进拔荥城,遂至睢阳。北魏都督丘大千有众七万,分筑九城以相拒。庆之攻之,自旦至申,陷其三垒,大千乃降。时魏征东将军济阴王元晖业率羽林庶子二万人来救梁、宋,进屯考城,城四面萦水,守备严固。

癸巳,陈庆之命浮水筑垒,攻陷考城,生擒元晖业,获租车七千八百辆。仍趋大梁。

魏帝诏右将军、岐州刺史杨侃以本官假抚军将军为都督,率众镇大梁。未发,诏行北中郎将,镇河梁。

庚子,魏帝诏太原王尔朱荣下将士并泛加二级。中书舍人高恭之加前军将军。

元天穆讨邢杲也,以吏部郎中薛琡为行台尚书。时元颢已据酂城。天穆集文武议其所先。议者咸以杲众甚盛,宜先经略。琡以为邢杲聚众无名,虽强犹贼;元颢皇室昵亲,来称义举,此恐难测。杲鼠盗狗窃,非有远志,宜先讨颢。天穆以群情所欲,遂先讨杲。

辛丑,上党王元天穆、都督高欢、车骑将军尔朱兆大破邢杲于齐州之济南。杲降,送洛阳,斩于都市。

上党王元天穆增天穆邑万户。

北魏龙骧将军贾显智为都督,隶元天穆征邢杲,临陈流矢中胸,仍战不已。

北魏索卢县侯慕容绍宗从高欢破羊侃,又与元天穆平邢杲,累迁并州刺史。

北魏都督高欢累迁第三镇人酋长。

北魏光禄大夫魏兰根随元天穆讨邢杲。还,除太府卿,辞不拜。转安东将军、中书令。洛阳令杨宽以都督从天穆讨平邢杲,拜通直散骑常侍。宁朔将军、员外散骑常侍为行台郎中辛子馥除平原相。子馥父子并为此郡,吏民怀安之。

著作佐郎崔谦从太宰元天穆讨邢杲,以功授辅国将军、太中大夫,迁平东将军、尚书殿中郎。崔谦字士逊,博陵安平人也。祖崔辩,魏平远将军、武邑郡守。父崔楷,散骑常侍、光禄大夫、殷州刺史,赠侍中、都督冀定相三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冀州刺史。谦幼聪敏,神彩嶷然。及长,深沉有识量。历观经史,不持章句,志在博闻而已。每览经国纬民之事,心常好之,未尝不抚卷叹息。孝昌中,解褐著作佐郎。

别将宇文贵从元天穆平邢杲,转都督。

代郡武川人侯莫陈崇年十五,随贺拔岳与尔朱荣征葛荣,又从元天穆讨邢杲,以功除建威将军。侯莫陈崇,字尚乐。其先,魏之别部,居库斛真水。五世祖曰侯莫陈太骨都侯。其后,世为渠帅。祖侯莫陈允,以良家子镇武川,因家焉。父侯莫陈兴,殿中将军、羽林监。崇少骁勇,善驰射,谨悫少言。

龙骧将军郑孝穆迁冠军将军、持节、都督。从元天穆讨平邢杲,进骠骑将军、左光禄大夫、咸阳王长史。

大安捍殊人窦泰以从讨邢杲功,赐爵广阿子。窦泰,字世宁。本出清河观津,曾祖窦罗,魏统万镇将,因居北边。父窦乐,魏末破六汗拔陵为乱,与镇将杨钧固守,遇害。泰贵,追赠司徒。初,泰母梦风雷暴起,若有雨状,出庭观之,见电光夺目,驶雨沾洒,寤而惊汗,遂有娠。期而不产,大惧。有巫曰:“渡河湔裙,产子必易。”便向水所。忽见一人,曰:“当生贵子,可徙而南。”泰母从之。俄而生泰。及长,善骑射,有勇略。泰父兄战殁于镇,泰身负骸骨归尔朱荣。

邢杲之平,太傅李延实长子侍中李彧为大使,抚慰东土,时外戚贵盛,送客填门,卫尉卿魏子建亦往候别。延实曰:“小儿今行,何以相勖?”子建曰:“益以盈满为诫。”延实怅然久之。

李彧,字子文,尚魏帝姊丰亭公主。封东平郡公,位侍中、左光禄大夫、中书监、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广州刺史。彧任侠交游,轻薄无行。

北魏镇远将军、梁州刺史淳于诞卒,时年六十。赠安西将军、益州刺史,谥曰“庄”。

五月壬子朔,元颢克梁国。进镇北将军、护军、前军大都督陈庆之卫将军、徐州刺史、武都公。仍率众而西。

丁巳,北魏镇东将军、前徐州刺史杨昱为征东将军、右光禄大夫,加散骑常侍、使持节、假车骑将军,为南道大都督;西阿王元庆、安东将军元显恭率御仗羽林宗子庶子众凡七万镇荥阳拒颢;车骑将军、尚书右仆射尔朱世隆假议同三司、前军都督,镇虎牢;侍中尔朱世承镇崿岅。

辛酉,魏帝诏私马仗从戎优阶授官。壬戌,又诏募士一依征葛荣。甲子,又诏职人及民出马,优阶各有差。乙丑,内外戒严。

戊辰,梁卫将军、徐州刺史陈庆之克大梁。

元颢、陈庆之乘虚径进,大兵集于荥阳城下。遣左卫刘业、王道安等招守将杨昱,令降,昱不从。城内兵既精强,城又险固,攻未能拔。

北魏上党王元天穆先遣骠骑将军尔朱吐没儿领胡骑五千,骑将鲁安领夏州步骑九千,援杨昱;又遣荆州刺史王罴骑一万,援虎牢。天穆、吐没儿前后继至,旗鼓相望。时荥阳未拔,梁众皆恐,陈庆之乃解鞍秣马,宣喻众曰:“吾至此以来,屠城略地,实为不少;君等杀人父兄,略人子女,又为无算。天穆之众,并是仇雠。我等才有七千,虏众三十余万,今日之事,义不图存。吾以虏骑不可争力平原,及未尽至前,须平其城垒,诸君无假狐疑,自贻屠脍。”

癸酉,陈庆之使兵一鼓登城,壮士东阳宋景休、义兴鱼天愍逾堞而入,遂克荥阳。都督元恭,太守、西河王元悰并逾城而走,俱被擒絷。杨昱与弟、息五人,在门楼上,须臾元颢至,执昱下城,面责昱曰:“杨昱,卿今死甘心否?卿自负我,非我负卿也。”昱答曰:“分不望生,向所以不下楼者,正虑乱兵耳。但恨八十老父,无人供养,负病黄泉,求乞小弟一命,便死不朽也。”颢乃拘之。明旦,陈庆之、胡光等三百余人伏颢帐前,请曰:“陛下渡江三千里,无遗镞之费。昨日一朝杀伤五百余人,求乞杨昱以快意。”颢曰:“我在江东,尝闻梁主言,初下都日,袁昂为吴郡不降,称其忠节。奈何杀杨昱?自此之外,任卿等所请。”于是斩昱下统帅三十七人,皆令刳腹取心食之。俄而魏阵外合,陈庆之率骑三千背城逆战,大破之,鲁安于阵乞降,元天穆、尔朱吐没儿单骑获免。收荥阳储实,牛马谷帛不可胜计。进赴虎牢。守将尔朱世隆不关世事,无将帅之略,惧而遁走。城内空虚,平东将军、中郎将辛纂遂为所擒。

或劝魏帝赴关西者,帝以问中书舍人高恭之,恭之对曰:“关中今日残荒,何由可往?臣谓元颢兵众不多,乘虚深入者,由国家将帅征捍不得其人耳。陛下若亲率宿卫,高募重赏,背城一战,臣等竭其股肱之力,破颢孤军,必不疑矣。如恐成败难测,非万乘所履,便宜车驾北渡,循河东下。征大将军天穆合于荥阳,向虎牢;别征尔朱王军,令赴河内以掎角之。旬月之间,何往不克!臣窃谓万全之计,不过于此。”帝曰:“高舍人语是。”青州大中正朱瑞亦启劝北幸。

甲戌,魏帝北巡,夜至河。执河梁镇将、北中郎将杨侃手曰:“朕停卿蕃寄移任此者,正为今日。但卿尊卑百口,若随朕行,所累处大。卿可还洛,寄之后图。”侃曰:“此诚陛下曲恩,宁可以臣微族,顿废君臣之义。”固求陪从。遂徙御河北。

乙亥,魏帝夜幸河内郡北,未有城守可依,领军元鸷奏曰:“河内昼则闭门,夜引驾入,此之意趣,难以测量。本图有在,愿便发迈。”帝从之,命高恭之秉烛作诏书数十纸,布告远近,于是四方知乘舆所在。

杨侃虽奉迎车驾北渡,而潜欲南奔,时从弟通直散骑侍郎杨愔至侃处,固谏止之。遂相与扈从达建州。

魏帝至建州,叙行从功臣,自城阳王元徽已下凡十人,并增三阶。以北中郎将杨侃河梁之诚,特加四阶。侃固辞,乞同诸人,久乃见许。于是除镇军将军、度支尚书、兼给事黄门侍郎,敷西县开国公,食邑一千户。前军将军、中书舍人高恭之除中军将军、给事黄门侍郎、安喜县开国公,食邑千户。青州大中正、阳邑县开国公朱瑞除侍中、征南将军、兼吏部尚书,改封北海郡开国公,增邑一千户。车骑将军、相州刺史李神为侍中,又除殿中尚书,仍行相州事。

通直散骑侍郎杨愔除通直散骑常侍。愔以世故未夷,志在潜退,乃谢病,与友人中书侍郎邢卲隐于嵩山。

邢卲与东莱太守王昕俱为元罗宾友,及昕守东莱,卲举室就之。郡人以卲是邢杲从弟,会兵将执之,昕以身蔽伏其上,呼曰:“欲执邢子才,当先杀我。”卲乃免焉。

王昕弟王晞,字叔朗,小名沙弥。幼而孝谨,淹雅有器度,好学不倦,美容仪,有风则。魏末,随母兄东适海隅,与邢臧游处。臧爱其清悟,与其在洛两兄书曰:“贤弟弥郎,意识深远,旷达不羁,简于造次,言必诣理,吟咏情性,往往丽绝。恐足下方难为兄,不假虑其不进也。”魏永安初,第二兄王晖聘梁,启晞释褐除员外散骑侍郎,征署广平王开府功曹史。晞愿养母,竟不受署。母终后,仍属迁邺。遨游巩洛,悦其山水,与范阳卢元明、巨鹿魏季景结侣同契,往天陵山,浩然有终焉之志。魏季景,司徒记室参军魏收从叔也。

北魏临淮王元彧、安丰王元延明率百僚,封府库,备法驾,奉迎元颢。

丙子,元颢入洛,御前殿,改元“建武”,大赦。以卫将军、徐州刺史、武都公陈庆之为侍中、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增邑万户。抚军将军、荆州刺史王罴为左军大都督。

元颢入洛,害侍中、镇南将军、太原郡开国公、兼尚书左仆射于晖。征东将军、右光禄大夫杨昱除名为民。

太保杨椿,子杨昱为元颢所擒,椿弟杨顺为冀州刺史,顺子杨仲宣正平太守,兄子杨侃、弟子杨遁并从魏帝河北,为颢嫌疑。颢以椿家世显重,恐失人望,未及加罪。时人助其忧怖,或有劝椿携家避祸。椿曰:“吾内外百口,何处逃窜?正当坐任运耳。”

元颢以散骑常侍、镇东将军、河南尹李奖兼尚书右仆射,慰劳徐州。羽林及城人不承颢旨,害奖,传首洛阳。

北魏司州中从事宋游道重交游,存然诺之分,临丧必哀,躬亲襄事。为司州纲纪与牧昌乐、西河二王乖忤,及二王薨,每事经恤之,与顿丘李奖一面,便定死交。奖曰:“我年位已高。会用弟为佐史,令弟北面于我足矣。”游道曰:“不能。”既而奖为河南尹,辟游道为中正,使者相属,以衣帢待之,握手欢谑。元颢入洛,奖受其命,出使徐州,都督元孚与城人赵绍兵杀之。游道为奖讼冤,得雪,又表为请赠,回己考一泛阶以益之。

元颢入洛,以居士卢景裕为中书郎。

卢景裕,字仲儒,小字白头,范阳涿人也。卢同之兄子。少聪敏,专经为学。居拒马河,将一老婢作食,妻子不自随从。又避地大宁山,不营世事,居无所业,惟在注解。其叔父同职居显要,而景裕止于园舍,情均郊野,谦恭守道,贞素自得。由是世号居士。

魏帝北巡,中军将军,正黄门常景与侍中、大司马、安丰王延明在禁中召诸亲宾,乃安慰京师。颢入洛,景乃居本位。

元颢授冀州刺史元孚东道行台、徐州刺史、彭城郡王。孚封颢逆书送河内,魏帝嘉之。

元颢入洛,义阳郡守裴侠执其使人,焚其赦书。魏帝嘉之,授轻车将军、东郡太守,带防城别将。

任城太守李湛将举义兵讨元颢,硕儒徐遵明同其事。夜至民间,为乱兵所害,时年五十五。

梁前超武将军胡僧祐没于北魏,元颢入洛阳,得还梁朝,除南天水、天门二郡太守,有善政。性好读书,不解缉缀。然每在公宴,必强赋诗,文辞鄙俚,多被嘲谑,僧祐怡然自若,谓己实工,矜伐愈甚。

北魏高平公、丹阳王萧赞尚魏帝姊寿阳长公主。陈庆之之至洛也,送赞启求还建康。时吴淑媛尚在,梁帝敕使以赞小时衣寄之。信未达而庆之败。

北魏前侍御史毕祖彦随元颢还洛阳。历中书侍郎,袭爵巨平伯,中军将军、光禄大夫。

元颢既入洛,自河以南,莫不风靡。齐州刺史、沛郡王元欣集文武以议所从。欣曰:“北海、长乐俱是同堂兄弟,今宗祏不移,我欲受赦。诸君意各何如?”在坐之人莫不失色,东道军司崔光韶独抗言曰:“元颢受制梁国,称兵本朝,拔本塞源,以资仇敌,贼臣乱子,旷代少俦!何但大王家事,所宜切齿。等荷朝眷,未敢仰从!”长史崔景茂、前瀛州刺史张烈、前郢州刺史房叔祖、征士张僧皓咸云:“军司议是。”欣乃斩颢使。南兗州刺史元暹、襄州刺史贾思同、广州刺史郑先护与东濮阳太守崔巨伦并不降。颢遣尚书令、临淮王元彧率众讨广州,先护出城拒战。

汾阴县侯薛循义及降蜀陈双炽等受元颢处分,率众攻晋州。刺史樊子鹄出与战,大破之,又破循义等于土门。

丁丑,魏帝进封城阳县开国公元祉为平原王,安昌县开国侯元鸷为车骑将军、华山王,并加仪同三司。

魏帝敕镇东将军、东道行台崔孝芬南赴徐州。时元颢遣后军都督侯暄守梁国城以为后援。孝芬勒诸将驰往围暄,恐颢遣援,乃急攻之,昼夜不息。

戊寅,侯暄突走,崔孝芬擒斩之,俘其卒三千余人。

北魏侍中、车骑将军、兼领军、左光禄大夫、尚书右仆射尔朱世隆为使持节、行台仆射、本将军、相州刺史,镇邺城,以便宜从事。

时给事黄门侍郎杨侃为度支尚书。魏帝复召安南将军辛雄上度支。雄面辞曰:“臣不能死事,俯眉从贼,乃是朝廷罪人,纵陛下不赐诛罚,而北来尚书勋高义重,臣宜避贤路。”帝曰:“卿且还本司,朕当别有处分。”遂解侃尚书。未几,诏辛雄以本官兼侍中、关西慰劳大使。将发,请事五条:一言逋悬租调,宜悉不征。二言简罢非时徭役,以纾民命。三言课调之际,使丰俭有殊,令州郡量检,不得均一。四言兵起历年,死亡者众,或父或子,辛酸未歇,见存耆老,请假板职,悦生者之意,慰死者之魂。五言丧乱既久,礼仪罕习,如有闺门和穆、孝悌卓然者,宜表其门闾。仍启曰:“臣闻王者爱民之道有六:一曰利之,二曰成之,三曰生之,四曰与之,五曰乐之,六曰喜之。使民不失其时,则成之也;省刑罚,则生之也;薄赋敛,则与之也;无多徭役,则乐之也;吏静不苛,则喜之也。伏惟陛下道迈前王,功超往代,敷春风而鼓俗,旌至德以调民。生之养之,正当兹日;悦近来远,亦是今时。臣既忝将命,宣扬圣泽,前件六事,谓所宜行。若不除烦收疾,惠孤恤寡,便是徒乘官驿,虚号王人,往还有费于邮亭,皇恩无逮于民俗。谨率愚管,敢以陈闻,乞垂览许。”帝从之,因诏民年七十者授县,八十者授郡,九十加四品将军,百岁从三品将军。

北魏太原王尔朱荣闻车驾出幸河北,朝行宫于上党之长子。帝于是南辕,荣为前驱,旬日之间,兵马大集,资粮器仗,继踵而至。

北魏上党王元天穆师未还,闻元颢入洛,谓行台尚书薛琡曰:“不用君言,乃至于此。”召行台郎中温子升问曰:“卿欲向京师,为随我北渡?”对曰:“主上以虎牢失守,致此狼狈。元颢新入,人情未安,今往讨之,必有征无战。王若克复京师,奉迎大驾,桓文之举也。舍此北渡,窃为大王惜之。”天穆善之而不能用。遣子升还洛,颢以为中书舍人。

天穆惧,计无所出,集诸将谋之。通直散骑常侍杨宽曰:“吴人轻跳,非王之敌。况悬军深入,师老兵疲,强弩之末,何能为也。愿径取成皋,会兵伊洛,戮带定襄,于是乎在。此事易同摧朽,王何疑焉。”天穆然之,乃引军趣成皋,令宽与尔朱能为后拒。寻以众议不可,乃回赴石济。宽夜行失道,后期。诸将咸言:“宽少与北海周旋,今不来矣。”天穆答曰:“杨宽非轻于去就者也,其所逗留,必有他故。吾当为诸君保明之。”语讫,候骑白宽至。天穆抚髀而笑曰:“吾固知其必来。”遽出帐迎之,握其手曰:“是所望也。”即给牛三十头、车五乘、绵绢一十五车、羊五十口。

元天穆、广平内史王老生、车骑大将军李叔仁率众四万,攻陷大梁,分遣老生、前锋大都督费穆兵二万,攻虎牢,刁宣、济州刺史刁双入梁、宋,梁车骑大将军陈庆之随方掩袭,并皆降款。天穆与十余骑北渡。梁帝复赐手诏称美焉。庆之麾下悉著白袍,所向披靡。先是洛阳童谣曰:“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兵万马避白袍。”自发铚县至于洛阳,十四旬平三十二城,四十七战,所向无前。

费穆、王老生围虎牢,尽锐攻之。将拔,属天穆北渡,既无后继,人表离沮,穆、老生遂降元颢。

北魏散骑常侍、主衣都统元敬先与叔父给事黄门侍郎元均等于河梁起义,为元颢所害。

盘盘国遣使贡牙像及塔,并献沉檀等香数十种于梁朝。

六月壬午,梁朝大赦天下。

己丑,费穆、王老生至洛阳,元颢以河阴酷滥事起于穆,引入诘让,出而杀之,时年五十三。颢疑老生,亦杀之。老生兄子王则与老生俱降,老生死,则奔广州刺史郑先护,与同拒颢。

王则,字元轨,自云太原人也。少骁果,有武艺。初随叔父魏广平内史王老生征讨,每有战功。老生为朝廷所知,则颇有力。初以军功除给事中,赐爵白水子。后从元天穆讨邢杲,轻骑深入,为杲所擒。

尔朱荣既南下,并、肆不安,诏镇东将军、都督、肆州刺史尔朱天光以本官兼尚书仆射,为并肆云恒朔燕蔚显汾九州行台,仍行并州,委以安静之。天光至并州,部分约勒,所在宁辑。

幽州刺史刘灵助先会尔朱荣于太行。时元颢都督宗正珍孙、河内太守元袭固守不降。

壬寅,尔朱荣将攻河内,请刘灵助筮之。灵助曰:“未时必克。”时已向中,士众疲怠,灵助曰:“时至矣。”荣鼓之,将士腾跃,即使克陷。斩太守元袭、都督宗正珍孙。魏帝幸河内城。上党王元天穆会车驾于河内。

通直散骑常侍杨宽拜散骑常侍、安东将军。仍为都督。

辛亥,北魏淮阴太守晋鸿以湖阳城降梁朝。

初,魏帝奔走河北,宫卫嫔侍无改于常。元颢以数千之众,转战辄克,据有都邑,号令自己,天下人情,想其风政。而自谓天之所授,颇怀骄怠。宿昔宾客近习之徒咸见宠待,干扰政事,又日夜纵酒,不恤军国。所统南兵,凌窃市里。朝野莫不失望。时又酷敛,公私不安。又与安丰、临淮共谋,将背南朝,绝宾贡之礼;直以时事未安,且资车骑大将军陈庆之之力用,外同内异,言多忌刻。庆之心知之,亦密为其计。乃说颢曰:“今远来至此,未伏尚多,若人知虚实,方更连兵,而安不忘危,须预为其策。宜启天子,更请精兵;并勒诸州,有南人没此者,悉须部送。”颢欲从之,元延明说颢曰:“陈庆之兵不出数千,已自难制;今增其众,宁肯复为用乎?权柄一去,动转听人,魏之宗社,于斯而灭。”颢由是致疑,稍成疏贰。虑庆之密启,乃表梁帝曰:“河北、河南一时已定,唯尔朱荣尚敢跋扈,臣与庆之自能擒讨。今州郡新服,正须绥抚,不宜更复加兵,摇动百姓。”时梁帝以安北将军、徐州刺史羊侃为都督北讨诸军事,出顿日城,遂诏众军皆停界首。洛下南人不出一万,羌夷十倍,军副马佛念言于庆之曰:“功高不赏,震主身危,二事既有,将军岂得无虑?自古以来,废昏立明,扶危定难,鲜有得终。今将军威震中原,声动河塞,屠颢据洛,则千载一时也。”庆之不从。颢前以庆之为徐州刺史,因固求之镇。颢心惮之,遂不遣。乃曰:“主上以洛阳之地全相任委,忽闻舍此朝寄,欲往彭城,谓君遽取富贵,不为国计,手敕频仍,恐成仆责。”庆之不敢复言。

北魏太原王尔朱荣、行台仆射尔朱世隆、上党王元天穆、骠骑将军尔朱吐没儿、第三镇人酋长高欢、鲜卑、柔然,勒众号百万,来攻元颢。颢自于河梁拒战,令都督、安丰王元延明缘河据守,陈庆之渡河守北中郎城。庆之三日中十有一战,伤杀甚众。颢据洛阳六十五日,凡所得城,一时反叛。

时人情离阻,元颢以大行台郎中司马子如曾守邺城,颇有恩信,乃令行相州事。

时梁将陈庆之为元颢兵守北门,元天穆驻马围外,遣安东将军、都督杨宽至城下说庆之。宽先自称姓名,然后与语,备陈利害,劝令早降。庆之不答。久之,乃曰:“贤兄抚军在此,颇欲相见。”宽答曰:“仆兄既力屈王威,迹沦逆党,人臣之理,何烦相见。向所以先申姓名者,岂不知兄在彼乎。直以信不见疑,忠为令德耳。仆之昆季,幸不待言。但当议良图,自求多福。”天穆闻之,谓左右曰:“杨宽大异人,何至不惜形便如此。”自是弥敬重之。

闰六月己未,梁护军将军、南康王萧绩感病薨于任,时年二十五。赠侍中、中军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给鼓吹一部。谥曰“简”。绩寡玩好,少嗜欲,居无仆妾,躬事约俭,所有租秩,悉寄天府。及薨后,府有南康国无名钱数千万。子萧会理嗣。会理,字长才,少聪慧,好文史。年十一而孤,特为梁帝所爱,衣服礼秩与正王不殊。会理弟萧通理,字仲宣,位太子洗马,封祁阳侯。通理弟萧乂理,字季英,会理第六弟也。生十旬而父薨,至三岁而能言,见内人分散,涕泣相送,乂理问其故,或曰:“此简王宫人,丧毕去尔。”乂理便号泣,悲不自胜,诸宫人见之,莫不伤感,为之停者三人焉。服阕后,见梁帝,又悲泣不自胜。帝为之流涕,谓左右曰:“此儿大必为奇士。”

丙寅,直东去日三尺许有一背,长二丈余,内赤外青。半食顷,从北头渐灭至半,须臾还如初见,内赤外青,其色分炳。

北魏太原王尔朱荣与元颢相持于河上。有夏州义士为颢守河中渚,乃密信通款,求破桥立效,荣率军赴之。及桥破,应接不果,皆为颢所屠灭。荣因怅然,将为还计,欲更图后举。镇军将军、兼给事黄门侍郎杨侃曰:“未审明大王发并州之日,已知有夏州义士指来相应,为欲广申经略,宁复帝基乎?夫兵散而更合,疮愈而更战,持此收功,自古不少,岂可以一图不全,而众虑顿废。今事不果,乃是两贼相杀,则大王之利矣。若今即还,民情失望,去就之心,何由可保?未若召发民村,惟多缚筏,间以舟楫,沿河广布,令数百里中,皆为渡势。首尾既远,颢复知防何处,一旦得渡,必立大功。”荣大笑曰:“黄门即奏行此计。”给事黄门侍郎高恭之谓荣曰:“元颢以蕞尔轻兵,奄据京洛,使乘舆飘露,人神恨愤,主忧臣辱,良在于今。大王拥百万之众,辅天子而令诸侯,自可分兵河畔,缚筏造船,处处遣渡,径擒群贼,复主宫阙,此桓文之举也。且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今若还师,令颢重完守具,征兵天下,所谓养虺成蛇,悔无及矣。”荣深然之,曰:“杨黄门侃已陈此计,当更议决耳。”魏帝诏幽州刺史刘灵助筮之。灵助曰:“必当破贼。”诏曰:“何日?”灵助曰:“十八、十九间。”属伏波将军杨檦率其宗人收船马渚,有小船数艘,求为乡导。荣征抚军将军、大都督贺拔胜为前军大都督。

戊辰,贺拔胜从东路率骑三百赴行宫于河梁。尔朱荣命胜与车骑将军尔朱兆从硖石夜济,破擒颢子元冠受及大都督陈思保。安丰王元延明闻冠受见擒,遂自逃散,将妻子奔江南。元颢败走,率帐下数百骑及南兵勇健者,自轘辕而出。

洛阳陷。陈庆之马步数千,结阵东反,尔朱荣亲自来追,值蒿高山水洪溢,军人死散。庆之乃落须发为沙门,间行至豫州,豫州人程道雍等潜送出汝阴。

庚午,魏帝入居华林园,升大夏门,大赦天下。以使持节、车骑将军、武卫将军、左光禄大夫、都督、颍川郡开国公尔朱兆为散骑常侍、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增邑八百户。为汾州刺史,复增邑一千户。寻加侍中、骠骑大将军,又增邑五百户。诏以前朝勋书多窃冒,宜一切焚弃之。若立效灼然为时所知者,别加科赏。蕃客及边酋翻城降,有勋未叙者,不在焚断之限。北来军士及随驾文武、马渚立义,加泛五级;河北执事之官,二级;河南立义及迎驾之官,并中途扈从,亦二级。

北魏镇军将军、度支尚书、兼给事黄门侍郎、敷西县开国公杨侃解尚书、正黄门,加征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以济河之功,进爵济北郡开国公,增邑五百户,复除其长子杨师冲为秘书郎。

北魏侍中、车骑将军、殿中尚书、相州刺史、长乐县公李神改安康郡开国公,加封五百户。

北魏侍中、征南将军、吏部尚书、北海郡开国公朱瑞加卫将军、左光禄大夫,又改封乐陵郡开国公,仍侍中。瑞虽为尔朱荣所委,而善处朝廷之间,帝亦赏遇之,曾谓侍臣曰:“为人臣当须忠实,至如朱元龙者,朕待之亦不异余人。”瑞启乞三从之内并属沧州乐陵郡,诏许之,仍转沧州大中正。瑞始以青州乐陵有朱氏,意欲归之,故求为青州中正;又以沧州乐陵亦有朱氏,而心好河北,遂乞移属焉。寻加车骑将军。其祖朱就赠平东将军、齐州刺史,父朱惠赠使持节、冠军将军、恒州刺史。

北魏散骑常侍、抚军将军、幽州刺史、长子县开国公刘灵助领幽州大中正,寻加征东将军,增邑五百户,进爵为燕郡公,诏赠其父刘僧安为幽州刺史。灵助寻兼尚书左仆射,慰劳幽州流民于濮阳、顿丘,因率民北还。

北魏上党太守、阳曲县开国公斛斯椿随尔朱荣攻元颢,迁安北将军、建州刺史,改封深泽县,转镇东将军、徐州刺史,又转征东将军、东徐州刺史。

北魏抚军将军、光禄大夫、都督、石艾县开国公贾显度从上党王元天穆破邢杲。值元颢入洛,仍与天穆渡河赴行宫于河内。颢平,以本将军除广州刺史、假镇南将军,转南兗州刺史。

北魏都督宇文贵率乡兵从尔朱荣焚河桥,力战有功。加征虏将军,封革融县侯,邑一千户。除郢州刺史,入为武卫将军、阁内大都督。

元颢入洛阳,尚书金部郎中魏明朗为南道行台郎中,为颢所擒。后弃颢逃还,除龙骧将军、中散大夫,赐爵巨鹿侯。

魏明朗,中书令魏兰根族弟也。颇涉经史,粗有文性。累迁大司马府法曹参军,兼尚书金部郎中。

北魏平南将军、广州刺史、平昌县开国侯郑先护除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襄广二州诸军事、镇南将军,刺史如故,进爵郡公,增邑一千三百户。寻转征西将军、东雍州刺史、假车骑将军、当州都督,常侍如故。未之任,又转都督二豫东雍三州诸军事、征东将军、豫州刺史,余官如故。又兼尚书右仆射、二豫郢颍四州行台。寻除车骑将军、左卫将军。

北魏广州防蛮别将裴景颜与刺史郑先护据州起义,事宁,赐爵保城子。以军功稍迁太尉从事中郎,转谘议参军。

北魏散骑常侍、安东将军、都督杨宽拜中军将军、太府卿、华州大中正,封澄城县伯,邑三百户。

北魏龙骧将军、都督贾显智与尔朱兆同先渡河破颢军,以勋除持节、征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封义阳县开国伯,邑五百户。

北魏武卫将军叱列平随尔朱荣破葛荣,平元颢,迁中军都督、右卫将军,封瘿陶县伯,邑七百户。叱列平,字杀鬼,代郡西部人也,世为酋帅。平有容貌,美须髯,善骑射。袭第一领民酋长,临江伯。孝昌末,拔陵反叛,柔然余众入寇马邑,平以统军属,有战功,补别将。后牧子作乱,刘胡仑、斛律可那律俱时构逆,以平为都督,讨定胡仑等。魏永安初,除武卫将军。

北魏抚军将军、大都督、易阳县开国伯贺拔胜增邑六百户,复加通直散骑常侍、征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武卫将军,改封真定县开国公。寻除卫将军,加散骑常侍。

北魏平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樊城乡男贺拔岳转左光禄大夫、武卫将军。坐事失官爵,诏寻复之。

北魏建威将军侯莫陈崇别从贺拔岳破元颢于洛阳,迁直寝。宇文泰以别将从贺拔岳,以功封宁都子,邑三百户,迁镇远将军、步兵校尉。御史中尉元子思封安定县子。

北魏都督张琼除汲郡太守。琼子张遵业封固安县开国子,除宁远将军、云州大中正。

北魏徐州刺史元孚封万年乡男。平远将军、谏议大夫蔡俊封乌洛县男。潘乐为别将讨元颢,以功封敷城县男。

北魏征虏将军、东濮阳太守崔巨伦行西兗州事,封渔阳县开国男,邑二百户,寻除光禄大夫。

北魏平南将军、襄州刺史贾思同封营陵县开国男,邑二百户,除抚军将军、给事黄门侍郎、青州大中正。又为镇东、金紫光禄大夫,仍兼黄门。寻加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

元颢入洛,宁朔将军、平原相辛子馥不受其赦。刺史元仲景附颢,拘子馥,并禁家口。魏帝反政,诏封三门县开国男,食邑二百户。

北魏伏波将军、给事中杨檦封肥如五百户,加镇远将军、步兵校尉,行济北郡事。进都督、平东将军、太中大夫。

张宴之从尔朱荣平元颢,赐爵武成子,累迁尚书二千石郎中。张宴之,字熙德。幼孤有至性,为母郑氏教诲,动依礼典。

代郡武川人王德从尔朱荣讨元颢,攻河内,应募先登。以功除讨夷将军,进爵内官县子。王德,字天恩。少善骑射,虽不经师训,而以孝悌见称。魏永安二年,

北魏散骑常侍、右卫将军、军州刺史尔朱度律除卫将军、左光禄大夫,兼京畿大都督。

尔朱荣记室参军宋显从平元颢,加平东将军。宋显,字仲华,敦煌效谷人也。性果敢,有干用。初事尔朱荣为军主,擢为长流参军。永安中,除前军、襄垣太守,转尔朱荣府记室参军。

代郡武川人若干惠年弱冠,从尔朱荣征伐,定河北,破元颢,以功拜中坚将军。若干惠,字惠保。其先与魏氏俱起,以国为姓。父树利周,从魏广阳王元深征葛荣,战没,赠冀州刺史。

尔朱度律召元颢直阁将军杨忠为帐下统军。杨忠,弘农华阴人也。小名奴奴。汉太尉杨震八代孙杨铉,仕燕为北平太守。铉生杨元寿,烈生宁远将军杨祯。属魏末丧乱,避地中山,结义徒以讨鲜于修礼,遂死之。忠美髭髯,身长七尺八寸,状貌瑰伟,武艺绝伦,识量沉深,有将帅之略。年十八,客游泰山。会梁兵攻郡,陷之,遂被执至江左。在梁五年,从北海王颢入洛,除直阁将军。

北魏平北将军、晋州刺史樊子鹄以功拜抚军将军。寻征授都官尚书、西荆州大中正。

北魏卫府都督高琳从元天穆讨邢杲,破梁将陈庆之,以功转统军。

北魏散骑常侍、镇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兼尚书、东道行台崔孝芬授西兗州刺史,将军如故。孝芬久倦外役,固辞不行,乃除太常卿。太常卿王衍出为散骑常侍、征东将军、西兗州刺史。

魏帝以抚军将军、荆州刺史王罴受元颢官,故不得本州,更除岐州刺史。安东将军、大司农卿元显恭除中军将军、东荆州刺史。冠军将军、东荆州刺史寇朏之代迁,除征虏将军。

北魏平东将军、中郎将辛纂谢虎牢不守之罪。魏帝曰:“于时朕亦北巡。东军不守,岂卿之过?”还镇虎牢,俄转中军将军、荥阳太守。民有姜洛生、康乞得者,旧是太守郑仲明左右,豪猾偷窃,境内为患。纂伺捕擒获,枭于郡市,百姓忻然。加镇东将军。

北魏前征东将军、右光禄大夫杨昱还复前官。

北魏散骑常侍、主衣都统元敬先追赠侍中、车骑大将军、太尉公、定州刺史。

北魏易阳太守李愍假平北将军、持节、当郡大都督,迁乐平太守。未之郡,洛京倾覆,愍率所部西保石门山。

前将军、散骑常侍邢逊坐受任元颢,除名。寻除抚军将军、金紫光禄大夫。中军将军,正黄门常景解黄门。

北魏征虏将军元均以河梁立义之功,封安康县开国伯,食邑五百户,除散骑常侍、平东将军。卒,赠使持节、征东将军、青州刺史。长子元忻之,性粗武,幼有气力。释褐定州平北府中兵参军,稍迁尚书右中兵郎。以河渚起义之勋,赐爵东阿侯。

金紫光禄大夫刁整兼黄门。元颢入洛,用为沧州刺史。帝还朝,坐免官。后归乡里。

元颢入洛,左将军、太府少卿杨俭授抚军将军。魏帝反正,废于家。寻拜散骑常侍、都督颍州诸军事、颍州刺史。

抚军将军、岐州刺史张熠代还,值元颢入洛,仍令复州,熠遂私还。魏帝还宫,出除镇南将军、东荆州刺史。

元颢入洛,以金紫光禄大夫裴粲为西兗州刺史。寻为濮阳太守崔巨伦所逐,弃州入嵩高山。

征东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崔秉迁卫将军、右光禄大夫。秉年老被疾,上表辞事,诏不许。元颢入洛,秉避居阳武。

元颢入洛,以抚军将军、金紫光禄大夫羊深兼黄门郎。颢平,免官。后拜大鸿胪卿。

元颢入洛,冯元兴复为平北将军、光禄大夫,领中书舍人。魏帝还宫,元天穆以为太宰谘议参军,加征虏将军。

尔朱世隆弟侍中,领御史中尉尔朱世承,人才猥劣,备员而已。及元颢内逼,世承守轘辕,为颢所擒。颢让而脔之。魏帝还宫,赠司徒。

元颢之入洛也,加镇南将军、豫州刺史源子恭车骑将军,子恭不敢拒之,而频遣间使参魏帝动静。未几,颢败,车驾还洛,进征南将军、兼右仆射,假车骑将军,后加散骑常侍。板桥蛮文石活、石忌粗受梁帝印节,扇诱党类,据险寇窃。子恭躬率将士,径袭其栅,数日之中,歼殪略尽。诸蛮款服,咸求输税。征拜右光禄大夫、给事黄门侍郎,仍本将军。录其前后征讨功,封临颍县开国侯,食邑六百户,加散骑常寺,俄迁侍中。

元颢入洛,以卫将军、金紫光禄大夫李谐为给事黄门侍郎。颢败,除名,乃为《述身赋》曰:

“夫休咎相蹑,祸福相生。龟筮迷其兆,圣达蔽其萌。览成败于前迹,料趣舍于人情。咸争途以走利,罕外己以逃名。连从车以载祸,多厩马以取刑。岂知夫一介独往,乃千乘所不能倾。伊薄躬之悔吝,无性命之淑灵。藉休庸于祖武,仰余烈于家声。徒从师以下学,乏游道于上京。洎方年之四五,实始筮之弱龄。爰释巾而从吏,谬邀宠于时明。

“彼囗囗之赫赫,乃陋周而小汉。帝文笃其成功,我武治其未乱。掩四奥而同轨,穆三辰而贞观。威北暢而武戢,鼎南迁而文焕。异人相趋于绛阙,鸿生接武于儒馆。总群雅而同归,果方员而殊贯。伊滥吹之所从,初窃服于宰旅。奉盛王之高义,游兔园而容与。缀鸿鹭之末行,连英髦之茂序。

“及伯舅之西伐,赫灵旗之东举。复奉役于前辕,仍执羁于后距。迫玄冬之暮岁,历关山之遐阻。风激沙而破石,雪浮河而漫野。乐在志其无端,悲涉物而多绪。俄宫车之晏驾,改乘辕而“属推恩之在今,自傍枝而禔福。既献囗以命宗,叨微躬于侯服。礼空文于覜飨,赋无征于汤沐。思守位而匪懈,每屏居而自肃。忽忝命于建礼,游丹绮之重复。信兹选之为难,乃上应于列宿。阳源犹且自免,何称仲治与太叔。余生囗之萧散,本寓名而为仕。好不存于吏法,才实疏于政理。竟火烛之不事,徒博弈其贤已。窃自托于诸生,颇驰骋于文史。通人假其余论,士林察于囗理。乃妄涉于风流,遂饰辈于士子。且以自托,囗囗囗囗。

“虽迩傒尘滓,而赏许云霞。栖闲虚以筑馆,背城阙而为家。带二学之高宇,远三市之狭邪。事虽俭而未陋,制有度而不奢。山隐势于复石,水回流于激沙。树先春而动色,草迎岁而发花。座有清谈之客,门交好事之车。或林嬉于月夜,或水宴于景斜。肆雕章之腴旨,咀文艺之英华。羞绿芰与丹藕,荐朱李及甘瓜。虽惭洛水之名致,有类金谷之喧哗。聊自足于所好,岂留连于或号?思炯戒而自反,勖身名于所蹈。奉哲后之渊猷,赞崇麾于华奥。岂千乘之乏使?感一眄之相劳。竟不留于三月,因病满而休告。

“彼东观之清华,乃任隆于载笔。蔡一去而贻恨,张再选而有述。忽牵短而滥官,司惇史于藏室。惭班子之繁丽,微马生之简实。复通籍而延宠,陪帝扃之华密。信仪凤之所栖,乃丝文之自出。历五载而徘徊,犹官命之不改。谢能飞于无翼,故同滞于有待。晚加秩于戎章,乃囗号之斯在。

“属运道之将季,谅冠屦之无碍。奄升御于鼎湖,忽流哀于四海。昔汉命之中微,皇统于是三绝。暨孝昌之陵陂,亦继囗而祸结。将《小雅》之诗废,复三纲之道灭。思跼蹐于时昏,独沉吟于运闭。遂退处于穷里,不外交于人世。及数反于中兴,驱时雄而电逝。既藉取乱之权,方乘转圆之势。俄隙开而守废,遂冠冕之毁裂。彼膏原而涂野,嗟卫肝与稽血。

“何古今之一揆,每治少而乱多。卢遁身于东掖,荀窘迹于南罗。时获逃于囗阜,仍窜宿于岩阿。首丘急于明发,东路长其如何。遽登舟而鼓柂,乃沿洛而泛河。骛寸阴于不测,竞征鸟于归波。时在所而放命,连百万于山东。何信都之巨猾,若封豕与大风。肆吞噬于觜距,咸邑烬而野空。径黎阳之寇聚,迫崖垒之沨隆。躁通川而鼎沸,矢交射于舟中。备百罹于兹日,谅陈蔡之非穷。乘虎口而获济,陵阳侯而迅往。得投憩于濮阳,实陶卫之旧壤。望乡村而伫立,曾不遥之河广。闻虏马之夕嘶,见胡尘之昼上。

“王略恢而庙胜,车徒发而雷响。扇风师之猛气,张天NV之层网。裁一鼓而冰销,俄氛昆之廓荡。昔蘧生之出奔,睹亡征于乱政。及季子之来反,乃君立而位定。伊吾人之蕞尔,本无傒于衰盛。忻草茅而偃伏,且优游于宸庆。复推斥于宦流,延光华于玺命。甫闻内侍之忝,复奉优加之令。何金紫之陆离,郁貂玉之相映。

“时权定之云初,尚民心之易扰。何建武之明杰,茂雄姿于天表。忽灵命之有归,藉亲均而争绍。师出楚而飙发,旆陵江而云矫。辟阊阖之峥嵘,端冕旒于亿兆。神驾逝以流越,翠华飙而缭绕。苟命舛而数违,虽功深而祚夭。时难忽然已及,网罗周其四张。非五三之亲暱,罕徇节于汉阳。彼百僚之冠带,咸北面于西王。矧恩疏而任远,固身存而义亡。及宸居之反正,振天网于颓纲。甄大义以明罚,虚半列于周行。乃褫带而来反,驱下泽于故乡。

“探宿志以内求,抚身途而自计。不诡遇以邀合,岂钓名以干世。独浩然而任己,同虚舟之不系。既未识其所以来,亦岂知其所以逝。于是得丧同遣,忘怀自深。遇物栖息,触地山林。虽因西浮之迹,何异东都之心。愿自托于鱼鸟,永得性于飞沉。庶保此以获没,不再罪于当今。”

元颢入洛,以给事黄门侍郎祖莹为殿中尚书。魏帝还宫,坐为颢作诏罪状尔朱荣,免官。后除秘书监,中正如故。以参议律历,赐爵容城县子。坐事系于廷尉。

东道军司崔光韶征辅国将军、廷尉少卿。未至,除太尉长史,加左将军,俄迁廷尉卿。时秘书监祖莹以赃罪被劾,光韶必欲致之重法。太尉、阳城王元徽,尚书令、临淮王元彧,吏部尚书李神俊,侍中李彧,并势望当时,皆为莹求宽。光韶正色曰:“朝贤执事,于舜之功未闻有一,如何反为罪人言乎!”其执意不回如此。

元颢入洛,以元邃为东徐州刺史,邃引魏郡人申徽为主簿。颢败,邃被槛车送洛阳,故吏宾客并委去,唯徽送之。及邃得免,乃广集宾友,叹徽有古人风。寻除太尉府行参军。

申徽,字世仪。六世祖申钟,为后赵司徒。冉闵末,中原丧乱,钟子邃避地江左。曾祖申爽仕宋,位雍州刺史。祖申隆道,宋北兗州刺史。父申明仁,郡功曹,早卒。徽少与母居,尽心孝养。及长,好经史。性审慎,不妄交游。遭母忧,丧毕,乃归于北魏。

时为元颢任使者多被废黜,而伏波将军、中书舍人温子升复为舍人。元天穆每谓子升曰:“恨不用卿前计。”除正员郎,仍舍人。

壬申,北魏柱国大将军、太原王尔朱荣为天柱大将军,加前后部羽葆、鼓吹。诏曰:“周武奉时,藉十乱以纂历;汉祖先天,资三杰以除暴。理民济治,斯道未爽。使持节、柱国大将军、大丞相、太原王荣,蕴伏风烟,抱含日月,总奇正以成术,兼文武而为资。昔处乱朝,韬光戢翼,秣马冀北,厉兵晋阳,伫龙颜而振腕,想日角以叹息。忠勇奋发,虎士如林,义功始立,所向风靡。故能芟夷群恶,振此颓纲,俾朕寡昧,获承鸿绪。虽大位克正,而众盗未息。葛荣跋扈,仍乱中原,建旗伐罪,授首歼馘。元颢凶顽,构成巨衅,阻弄吴楚,亏污宗社。朕徒御北徂,劬劳鞍甲。王闻难星奔,一举大定,下洽民和,上匡王室。鸿勋巨绩,书契所未纪;饮至策勋,事绝于比况。非常之功,必有非常之赏,可天柱大将军。此官虽访古无闻,今员未有,太祖已前增置此号,式遵典故,用锡殊礼。又宜开土宇,可增封十万,通前二十万,加前后部羽葆鼓吹。余如故。”

北魏宁朔将军、屯骑校尉斛律金从破葛荣、元颢,频有战功,加镇南大将军。

北魏镇东将军、都督、并州刺史兼尚书仆射尔朱天光还京师,迁骠骑将军,加散骑常侍,改封广宗郡公,增邑一千户,仍为左卫将军。

尔朱天光辟辽东襄平人李弼为别将。弼弟李标,字灵杰。长不盈五尺,性果决,有胆气。少事尔朱荣。以兼别将从荣破元颢,拜讨逆将军。

李弼,字景和。六世李祖根,慕容垂黄门侍郎。祖李贵丑,平州刺史。父李永,太中大夫,赠凉州刺史。弼少有大志,膂力过人。属魏室丧乱,语所亲曰:“丈夫生世,会须履锋刃,平寇难,安社稷以取功名;安能碌碌依阶资以求荣位乎。”

尔朱荣破葛荣。以独孤信以别将,从征韩楼,信匹马挑战,擒贼渔阳王袁肆周,以功拜员外散骑侍郎。寻转骁骑将军,因镇滏口。元颢入洛,荣以信为前驱,与颢党战于河北,破之。拜安南将军,赐爵爰德县侯。

初,北魏天水南安人赵贵率乡里避难南迁。属葛荣陷中山,遂被拘逼。荣败,尔朱荣以贵为别将,从讨元颢有功,赐爵燕乐县子,授伏波将军、武贲中郎将。

赵贵字符贵。曾祖赵达,魏库部尚书、临晋子。祖赵仁,以良家子镇武川,因家焉。贵少颖悟,有节概。

济北临邑人张轨随尔朱荣击元颢,除讨寇将军、奉朝请。轨常谓所亲曰:“秦雍之间,必有王者。”

张轨字符轨,也。父张崇,高平令。轨少好学,志识开朗。初在洛阳,家贫,与乐安孙树仁为莫逆之友,每易衣而出。以此见称。

癸酉,元颢奔至临颍,部骑分散,为临颍县卒所斩,传首洛阳。

元颢入洛,以司空穆绍为兗州刺史。行达东郡,颢败而反。

北魏行相州事司马子如征为金紫光禄大夫。

北海王元颢入洛,薛永宗、薛循义等又聚徙作乱,欲以应之。宗人前骠骑大将军参军薛孝通与所亲计曰:“北海乘虚远入,吴兵不能久住,事必无成。今若与永宗等举,灭族道也。”乃率其近亲,与河东太守元袭婴城固守。及元颢退走,预其事者咸罹祸,唯同孝通者皆免。事宁,入洛,除员外散骑侍郎。

薛孝通字士达。博学有俊才。萧宝夤征关中,引参骠骑大将军府事,礼遇甚隆。及宝夤将有异志,孝通悟其萌,托以拜扫求归,乃见许。同寮咸怪,止之;但笑而不答,遽还乡里。宝夤后果逆命。

甲戌,北魏大将军、录尚书事、并州刺史、上党王元天穆为太宰,羽葆、鼓吹;增邑,通前七万户。司徒、司州牧、城阳王元徽为侍中、大司马、太尉公,加羽葆、鼓吹,增邑通前二万户,余官如故。徽表辞官封,前后屡上。又启云:“河上之功,将士之力,求回所封,加诸勋义。”徽为帝亲待,内惧荣宠,故有此辞,以防外议。帝识其意,听其辞封,不许让官。

乙亥,魏帝宴劳天柱大将军尔朱荣、上党王元天穆及北来督将于都亭,出宫人三百、缯绵杂彩数万匹,班赐有差。又诸州郡遣使奉表行宫者,并加一大阶。

魏帝因宴次谓尔朱荣曰:“前若不用高黄门计,则社稷不安。可为朕劝其酒令醉。”荣对曰:“臣本北征蠕蠕,高黄门与臣作监军。临事能决,实可任用。”中军将军、给事黄门侍郎高恭之除征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兼御史中尉。寻即真,仍兼黄门。恭之外秉直绳,内参机密,凡是益国利民之事,必以奏闻。谏诤极言,无所顾惮。选用御史,皆当世名辈,李希宗、李绘、阳休之、阳斐、封君义、邢子明、苏淑、宋世良等四十人。

时所用钱,人多私铸,稍就薄小,乃至风飘水浮,米斗几直一千。高恭之表曰:“四民之业,钱货为本,救弊改铸,王政所先。自顷以私铸薄滥,官司纠绳,挂网非一。在市铜价,八十一文得铜一斤,私造薄钱,斤余二百。既示之以深利,又随之以重刑;惧罪者虽多,奸铸者弥众。今钱徒有五铢之文,而无二铢之实,薄甚榆荚,上贯便破,置之水上,殆欲不沉。此乃因循有渐,科防不切,朝廷之愆,彼复何罪?昔汉文帝以五分钱小,故铸四铢,至武帝复改三铢为半两。此皆以大易小,以重代轻也。论今据古,宜改铸大钱,文载年号,以记其始,则一斤所成止七十六文。铜价至贱五十有余,其中人功、食料、锡炭、铅沙,纵复私营,不能自润。直置无利,自应息心,况复严刑广设也。以臣测之,必当钱货永通,公私获允。”黄门侍郎杨侃奏曰:“昔马援至陇西,尝上书求复五铢钱,事下三府,不许。及援征入为虎贲中郎,亲对光武申释其趣,事始施行。臣顷在雍州,亦表陈其事,听人与官并铸五铢钱,使人乐为,而俗弊得改。旨下尚书,八座不许。以今况昔,即理不殊。求取臣前表,经御披析。”侃乃随事剖辨,魏帝从之。乃铸五铢钱,如侃所奏。

北魏仆射尔朱世隆当朝权盛,因内见衣冠失仪,御史中尉高恭之便即弹纠。帝姊寿阳公主行犯清路,执赤棒卒呵之不止,恭之令卒棒破其车。公主深以为恨,泣以诉帝。帝谓公主曰:“高中尉清直之人,彼所行者公事,岂可私恨责之也?”恭之后见帝,帝曰:“一日家姊行路相犯,极以为愧。”恭之免冠谢曰:“臣蒙陛下恩,守陛下法,不敢独于公主亏朝廷典章,以此负陛下。”帝曰:“朕以愧卿,卿反谢朕。”寻敕监仪注。又诏曰:“秘书图籍所在,内典□书,又加缮写,缃素委积,盖有年载。出内繁芜,多致零落,可令御史中尉、兼给事黄门侍郎恭之总集帐目,并牒儒学之士,编比次第。”

高恭之又上疏曰:“臣闻舜命皋陶,奸宄是托;禹泣罪人,尧心为念,所以举直错枉,事切曩贤;明德慎罚,议存先典。高祖太和之初,置廷尉司直,论刑辟是非,虽事非古始,交济时要。所谓礼乐互兴,不相沿袭者矣。臣以无庸,忝当今任,所思报效,未忘寝兴。但识谢知今,业惭稽古,未能进一言以利国,说一策以兴邦,索米长安,岂不知耻?至于职司其忧,犹望僶俛。窃见御史出使,悉受风闻,虽时获罪人,亦不无枉滥。何者?得尧之罚,不能不怨。守令为政,容有爱憎。奸猾之徒,恒思报恶,多有妄造无名,共相诬谤。御史一经检究,耻于不成,杖木之下,以虚为实,无罪不能自雪者,岂可胜道哉?臣虽愚短,守不假器,绣衣所指,冀以清肃。若仍踵前失,或伤善人,则尸禄之责,无所逃罪。所以夙夜为忧,思有悛革。如臣鄙见,请依太和故事,还置司直十人,名隶廷尉,秩以五品,选历官有称、心平性正者为之。御史若出纠劾,即移廷尉,令知人数。廷尉遣司直与御史俱发,所到州郡,分居别馆。御史检了,移付司直覆问,事讫与御史俱还。中尉弹闻,廷尉科按,一如旧式。庶使狱成罪定,无复稽宽;为恶取败,不得称枉。若御史、司直纠劾失实,悉依所断狱罪之。听以所检,迭相纠发。如二使阿曲,有不尽理,听罪家诣门下通诉,别加按检。如此,则肺石之傍,怨讼可息;丛棘之下,受罪吞声者矣。”诏从之,复置司直。

东海王元顼始以兄元颢入洛,成败未分,便以意气自得,为时人所笑。颢败,潜窜。

丁丑,元顼为人执送,斩于都市。诏受元颢爵赏、阶级,悉追夺之。

己卯,北魏镇东将军、南青州刺史元旭为襄城王,邑一千户。平南将军、南兗州刺史元暹为汝阳王,迁秦州刺史。先时,秦州城人屡为反覆,暹尽诛之,存者十一二。元旭,字显和。

己卯,陈庆之至建康,仍以功除右卫将军,封永兴县侯,邑一千五百户。第五子陈昕,字君章。七岁能骑射。十二随父入洛,于路遇疾,还京师。诣朱异,异访北间形势,昕聚土画地,指麾分别,异甚奇之。

初,陈庆之北伐,克复洛阳,梁百僚称贺,侍中王规退曰:“道家有云:非为功难,成功难也。羯寇游魂,为日已久,桓温得而复失,宋武竟无成功。我孤军无援,深入寇境,威势不接,馈运难继,将是役也,为祸阶矣。”俄而梁师覆没,其识达事机多如此类。

初,元颢内逼,魏帝将亲出讨,以车骑将军、左光禄大夫、吏部尚书杨津为中军大都督、兼领军将军。未行,颢入。及颢败,杨津乃入宿殿中,扫洒宫掖,遣第二子光州刺史杨逸封闭府库,各令防守。及帝入也,津迎于北邙,流涕谢罪,帝深嘉慰之。

七月辛巳,魏帝始居宫内。

辛卯,北魏车骑将军、兼吏部尚书杨津为司空、加侍中。

北魏白水子王则迁征虏将军,出为东徐州防城都督。

北魏侍中、车骑将军、假仪同三司、赵平郡开国公费穆追赠侍中、司徒公,谥曰“武宣”。

北魏都督元景夏率益梁二州军讨巴州刺史严始欣。

傅敬绍颇览书传,微有胆力,而奢淫倜傥,轻为残害。又见天下多事,阴怀异图,欲杜绝四方,擅据南郑。令其妾兄唐崐仑扇搅于外,聚众围城,敬绍谋为内应。贼围既合,其事泄露,在城兵武执敬绍,白其父镇军将军、梁州刺史傅竖眼而杀之。竖眼耻恚发疾,遂卒。长子傅敬和,敬和弟傅敬仲,并好酒薄行,倾侧势家。敬和,历青州镇远府长史,迁东益州刺史,魏廷以其父傅竖眼有遗惠故也。至州,聚敛无已,好酒嗜色,远近失望。

八月庚戌朔,魏帝诏诸有公私债负,一钱以上巨万以还,悉皆禁断,不得征责。

已未,北魏侍中、太傅李延实为司徒公。

初,元颢内逼,魏帝北幸,卫尉卿魏子建谓所亲卢义僖曰:“北海自绝社稷,称籓萧衍,吾老矣,岂能为陪臣?”遂携家口居洛南,颢平乃归。先苦风痺,及此遂甚,以卿任有务,屡上书乞身,特除右光禄大夫。

丁卯,魏帝封瓜州刺史元荣为东阳王。

初,魏帝还宫,侍中、太保杨椿每辞逊,不许。

甲戌,杨椿上书乞归老,诏曰:“椿,国之老成,方所尊尚,遽以高年,愿言致仕,顾怀旧德,是以未从。但告谒频烦,辞理弥固,以兹难夺,又所重违,今便允其雅志。可服侍中朝服,赐服一具、衣一袭、八尺床帐、几杖,不朝,乘安车,驾驷马,给扶,传诏二人,仰所在郡县,时以礼存问安否。方乖询访,良用怃然。”椿奉诏于华林园,帝下御座执椿手流泪曰:“公,先帝旧臣,实为元老,今四方未宁,理须谘访。但高尚其志,决意不留,既难相违,深用凄怆。”椿亦嘘唏,欲拜,帝亲执不听。于是赐以绢布,给羽林卫送,群公百僚饯于城西张方桥。行路观者,莫不称叹。

征东将军、右光禄大夫杨昱以父椿辞老,请解官从养,诏不许。椿临行,诫子孙曰:

“我家入魏之始,即为上客,给田宅,赐奴婢马牛羊,遂成富室。自尔至今二十年,二千石方伯不绝,禄恤甚多。至于亲姻知故,吉凶之际,必厚加赠襚;来往宾僚,必以酒肉饮食。是故亲姻朋友无憾焉。国家初,丈夫好服彩色。吾虽不记上谷翁时事,然记清河翁时服饰,恒见翁著布衣韦带,常约敕诸父曰:“汝等后世,脱若富贵于今日者,慎勿积金一斤、彩帛百匹已上,用为富也。”又不听治生求利,又不听与势家作婚姻。至吾兄弟,不能遵奉。今汝等服乘,以渐华好,吾是以知恭俭之德,渐不如上世也。又吾兄弟若在家,必同盘而食;若有近行,不至,必待其还,亦有过中不食,忍饥相待。吾兄弟八人,今存者有三,是故不忍别食也。又愿毕吾兄弟世,不异居、异财,汝等眼见,非为虚假。如闻汝等兄弟,时有别斋独食者,此又不如吾等一世也。吾今日不为贫贱,然居住舍宅不作壮丽华饰者,正虑汝等后世不贤,不能保守之,方为势家所夺。

“北都时,朝法严急。太和初,吾兄弟三人并居内职,兄在高祖左右,吾与津在文明太后左右。于时口敕,责诸内官,十日仰密得一事,不列便大瞋嫌。诸人多有依敕密列者,亦有太后、高祖中间传言构间者。吾兄弟自相诫曰:“今忝二圣近臣,母子间甚难,宜深慎之。又列人事,亦何容易,纵被瞋责,慎勿轻言。”十余年中,不尝言一人罪过,当时大被嫌责。答曰:“臣等非不闻人言,正恐不审,仰误圣听,是以不敢言。”于后终以不言蒙赏。及二圣间言语,终不敢辄尔传通。太和二十一年,吾从济州来朝,在清徽堂豫宴。高祖谓诸王、诸贵曰:“北京之日,太后严明,吾每得杖,左右因此有是非言论。和朕母子者唯杨椿兄弟。”遂举赐四兄及我酒。汝等脱若万一蒙时主知遇,宜深慎言语,不可轻论人恶也。

“吾自惟文武才艺、门望姻援不胜他人,一旦位登侍中、尚书,四历九卿,十为刺史,光禄大夫、仪同、开府、司徒、太保,津今复为司空者,正由忠贞,小心谨慎,口不尝论人过,无贵无贱,待之以礼,以是故至此耳。闻汝等学时俗人,乃有坐而待客者,有驱驰势门者,有轻论人恶者,及见贵胜则敬重之,见贫贱则慢易之,此人行之大失,立身之大病也。汝家仕皇魏以来,高祖以下乃有七郡太守、三十二州刺史,内外显职,时流少比。汝等若能存礼节,不为奢淫骄慢,假不胜人,足免尤诮,足成名家。吾今年始七十五,自惟气力,尚堪朝觐天子,所以孜孜求退者,正欲使汝等知天下满足之义,为一门法耳,非是苟求千载之名也。汝等能记吾言,百年之后,终无恨矣。”

乙亥,魏帝诏车骑将军、右光禄大夫奚毅板授天柱大将军尔朱荣、太宰元天穆下勋及祖父叔伯耆年老者牧守有差。荣寻还晋阳。

元天穆以疏属,本无德望,凭藉尔朱,爵位隆极,当时熏灼,朝野倾悚,王公已下每旦盈门,受纳财货,珍宝充积。而宽柔容物,不甚见疾于时。魏帝以其荣党,内畏恶之,外示宠敬,诏天穆乘车马出入大司马门。天穆与荣相倚,情寄特甚。荣常以兄礼事之,而尔朱世隆等虽荣子侄,位遇已重,畏惮天穆,俯仰承迎。天穆曾言世隆之失,荣即加杖,其相亲任如此。

秋九月辛巳,梁朱雀航华表灾。以安北将军、徐州刺史羊侃为持节、云麾将军、青冀二州刺史。

癸巳,梁帝幸同泰寺,设四部无遮大会。帝释御服,披法衣,行清净大舍,以便省为房,素床瓦器,乘小车,私人执役。甲午,升讲堂法坐,为四部大众开涅盘经题。癸卯,群臣以钱一亿万奉赎皇帝菩萨大舍,僧众默许。乙巳,百辟诣寺东门奉表,请还临宸极,三请乃许。帝三答书,前后并称顿首。

梁帝敕仆射徐勉撰定舍身仪注,勉以台阁先无此礼,召吴郡文士杜之伟草具其仪。乃启补东宫学士,与学士刘陟等钞撰群书,各为题目。所撰《富教》、《政道》二篇,皆之伟为序。

杜之伟,字子大,吴郡钱塘人也。家世儒学,以《三礼》专门。父杜规,梁奉朝请,与济阳江革、都官尚书孔休源友善。之伟幼精敏,有逸才。七岁,受《尚书》,稍习《诗》、《礼》,略通其学。十五,遍观文史及仪礼故事,时辈称其早成。仆射徐勉尝见其文,重其有笔力。

初,元颢入洛,尔朱荣征贺拔胜南赴大军,留燕州刺史侯渊独镇中山。及魏帝还宫,荣令渊进讨韩楼,配卒甚少。或以为言,荣曰:“侯渊临机设变,是其所长,若总大众,未必能用。今击此贼,故当不足定也。”止给骑七百。渊遂广张军声,多设供具,亲率数百骑,深入楼境,欲执行人以问虚实。去蓟百余里,值贼帅陈周马步万余,渊遂潜伏以乘其背,大破之,虏其卒五千余人。寻还其马仗,纵令入城。左右谏曰:“既获贼众,何为复资遣之也?”渊曰:“我兵既少,不可力战,事须为计以离隙之。”渊度其已至,遂率骑夜进,昧旦,叩其城门。韩楼果疑降卒为渊内应,遂遁走,追擒之。幽州平。

韩楼北平王彭乐叛楼降侯渊。

北魏镇南将军、燕州刺史、厌次县开国子侯渊以勋进爵为侯,增邑八百户。寻诏渊以本将军为平州刺史、大都督,仍镇范阳。

北魏散骑常侍、抚军将军、幽州刺史刘灵助从元天穆讨邢杲。与都督侯渊等讨葛荣余党韩楼,灭之于蓟。仍厘州务,加车骑将军,又为幽、平、营、安四州行台。

北魏都督窦炽从侯渊讨手斩韩楼,以功拜扬烈将军。窦炽字光成,扶风平陵人也。汉大鸿胪窦章十一世孙。章子窦统,灵帝时,为雁门太守,避窦武之难,亡奔匈奴,遂为部落大人。后魏南徙,子孙因家于代,赐姓纥豆陵氏。累世仕魏,皆至大官。父窦略,平远将军。炽性严明,有谋略,美须髯,身长八尺二寸。少从范阳祁忻受毛诗、左氏春秋,略通大义。善骑射,膂力过人。正光末,北镇扰乱,炽乃随略避地定州,因没于葛荣。荣欲官略,略不受。荣疑其有异志,遂留略于冀州,将炽及炽兄窦善随军。尔朱荣破葛荣,炽乃将家随荣于并州。时葛荣别帅韩楼、郝长众数万人据蓟城不下,以窦炽为都督,从侯渊讨之。

北魏统军侯莫陈顺讨葛荣,平邢杲,征韩楼,皆有功。拜轻车将军、羽林监。以从破元颢,进宁朔将军、越骑校尉。直寝将军于谨拜征虏将军。

侯莫陈顺,侯莫陈崇之兄也。少豪侠,有志度。初事尔朱荣为统军,后从贺拔胜镇井陉。

韩楼平,行范阳郡事卢文伟防守二年,与士卒同劳苦,分散家财,拯救贫乏,莫不人人感说。以功封大夏县男,邑二百户,除范阳太守。其长子前墨曹参军卢恭道常助父防守。次子卢怀道以守范阳勋,出身员外散骑侍郎。

卢恭道,性温良,颇有文学。州辟主簿。李崇北征,以为开府墨曹参军。卢怀道,性轻率好酒,颇有慕尚。

万俟丑奴攻北魏东秦城,陷之,杀刺史高子朗。

万俟丑奴遣将郝虎南侵,北魏安东将军、都督、光禄大夫崔模攻破其营,擒虎。以功封槐里县开国伯,邑五百户。于时将督败殁者多,模挫敌持重,号为名将。后假征东将军、行岐州事。未几,击贼入深,没于陈。赠抚军将军、相州刺史。

冬十月己酉,梁帝又设四部无遮大会,道俗五万余人。会毕,帝御金辂还宫,御太极殿,大赦,改元“中大通”。

丁丑,魏帝征高平公、丹阳王萧赞还洛,转司徒公。

侍中、司徒公李延实出为使持节、侍中、太傅、录尚书事、青州刺史。

李延实先被病,诏以其妻弟司徒右长史卢道约为青州长史,加散骑常侍,寄以匡维也。

李延实启东牟太守邢臧为属,领乐安内史,有惠政。后除濮阳太守,寻加安东将军。臧和雅信厚,有长者之风,为时人所爱敬。为特进甄琛《行状》,世称其工。与裴敬宪、卢观兄弟并结交分,曾共读《回文集》,臧独先通之。撰古来文章,并叙作者氏族,号曰《文谱》,未就,病卒,时贤悼惜之。其文笔凡百余篇。赠镇北将军、定州刺史,谥曰“文”。

十一月己卯,“燕王”就德兴自营州遣使请降于北魏。

金紫光禄大夫、特进萧琛为云麾将军、晋陵太守,秩中二千石。以疾自解,改授侍中、金紫光禄大夫。

丙戌,梁中抚大将军、尚书令、开府仪同三司袁昂为中书监。镇卫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右光禄大夫、南平王萧伟以本官领太子太傅。金紫光禄大夫萧琛、陆杲并特进。司空、中军将军元法僧进号车骑将军。中权将军、金紫光禄大夫萧藻为中护军将军,中权如故。侍中、中领军萧昂为领军将军。

元法僧子侍中、右卫将军、枝江县公元景仲增封,并前为二千户,仍赐女乐一部。

丁亥,魏帝诏群官休停在外者皆令赴阙,程会有差。

戊子,北魏巴州刺史严始欣以城降梁。

丙午,北魏大司马、太尉公、城阳王元徽为太保;司徒公、高平公、丹阳王萧赞为太尉公;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雍州刺史长孙稚为司徒公,加侍中,兼尚书令、大行台,仍镇长安。

十二月辛亥,梁兗州刺史张景邕、荆州刺史李灵起、雄信将军萧进明降北魏。

丁巳,盘盘国遣使献方物于梁朝。

梁右卫将军陈庆之出为持节、都督缘淮诸军事、奋武将军、北兗州刺史。会有妖贼沙门僧强自称为帝,土豪蔡伯龙起兵应之。僧强颇知幻术,更相扇惑,众至三万,攻陷北徐州,济阴太守杨起文弃城走,钟离太守单希宝见害,使庆之讨焉。车驾幸白下,临饯谓庆之曰:“江、淮兵劲,其锋难当,卿可以策制之,不宜决战。”庆之受命而行。曾未浃辰,斩伯龙、僧强,传其首。

梁侍中王规迁五兵尚书,俄领步兵校尉。

梁贞威将军、北中郎长史、南兰陵太守张缵入为度支尚书。

梁平北将军、豫州刺史、丰城县公夏侯亶卒于州镇。梁帝闻之,即日素服举哀,赠车骑将军。谥曰“襄”。州民夏侯简等五百人表请为亶立碑置祠,诏许之。亶为人美风仪,宽厚有器量,涉猎文史,辩给能专对。宗人夏侯溢为衡阳内史,辞日,亶侍御坐,帝谓亶曰:“夏侯溢于卿疏近?”禀答曰:“是臣从弟。”帝知溢于亶已疏,乃曰:“卿伧人,好不辨族从。”亶对曰:“臣闻服属易疏,所以不忍言族。”时以为能对。亶历为六郡三州,不修产业,禄赐所得,随散亲故。性俭率,居处服用,充足而已,不事华侈。晚年颇好音乐,有妓妾十数人,并无被服姿容。每有客,常隔帘奏之,时谓帘为夏侯妓衣也。亶二子:夏侯谊,夏侯损。谊袭封丰城公,历官太子舍人,洗马。

梁信武将军、北司州刺史夏侯夔迁使持节,进号仁威将军,封保城县侯,邑一千五百户。

梁宁远将军、吴郡太守萧子恪卒于郡舍,时年五十二。诏赠侍中、中书令。谥曰“恭”。子恪兄弟十六人,有文学者,子恪、子质、子显、子云、子晖五人。子恪尝谓所亲曰:“文史之事,诸弟备之矣,不烦吾复牵率,但退食自公,无过足矣。”子恪少亦涉学,颇属文,随弃其本,故不传文集。

梁信威将军、邵陵王萧纶为丹阳尹。

梁帝诏依先给安北将军、雍州刺史、晋安王萧纲鼓吹一部。

梁长兼侍中萧子云转太府卿。

梁侍中、吏部尚书、右军将军何敬容改太子中庶子。敬容身长八尺,白皙美须眉。性矜庄,衣冠尤事鲜丽,每公庭就列,容止出人。

梁员外散骑常侍、太子右卫率、兼中书通事舍人朱异迁散骑常侍。自太子詹事周舍卒后,异代掌机谋,方镇改换,朝仪国典,诏诰敕书,并兼掌之。每四方表疏,当局簿领,谘询详断,填委于前。异属辞落纸,览事下议,纵横敏赡,不暂停笔,顷刻之间,诸事便了。

梁散骑常侍刘孺迁左民尚书,领步兵校尉。

梁中书舍人、平北谘议参军、鸿胪卿谢征以父丧去职,续又丁母忧。诏起为贞威将军,还摄本任。服阕,除尚书左丞,舍人如故。

梁帝诏策《春秋》,太原晋阳人王元规举高第,时名儒咸称赏之。起家湘东王国左常侍,转员外散骑侍郎。太子引为宾客,每令讲论,甚见优礼。除中军宣城王府记室参军。

王元规,字正范,太原晋阳人也。祖王道宝,齐员外散骑常侍、晋安郡守。父王玮,梁武陵王府中记室参军。元规八岁而孤,兄弟三人,随母依舅氏往临海郡,时年十二。郡土豪刘瑱者,资财巨万,以女妻之。元规母以其兄弟幼弱,欲结强援,元规泣请曰:“姻不失亲,古人所重。岂得苟安异壤,辄婚非类!”母感其言而止。元规性孝,事母甚谨,晨昏未尝离左右。梁时山阴县有暴水,流漂居宅,元规唯有一小船,仓卒引其母妹并孤侄入船,元规自执楫棹而去,留其男女三人,阁于树杪,及水退获全,时人皆称其至行。元规少好学,从吴兴沈文阿受业,十八,通《春秋左氏》、《孝经》、《论语》、《丧服》。

梁吴兴武康人沉重起家王国常侍。沉重,字德厚。性聪悟,有异常童。弱岁而孤,居丧合礼。及长,专心儒学,从师不远千里,遂博览群书,尤明诗、礼及左氏春秋。

梁司徒左长史殷芸卒,时年五十九。

北魏后将军、广州刺史鲁郡王元肃除卫将军、肆州刺史。以故章武庄武王元融第三子元朗为肆州鲁郡王后军府录事参军、仪同开府司马。元朗,字仲哲。母曰程氏。少称明悟。

北魏博陵郡公李侃晞为帝所亲幸。拜散骑常侍、尝食典御。

北魏散骑常侍、征东将军、北青州刺史元世俊除卫将军、吏部尚书。

北魏车骑将军、相州刺史、左光禄大夫、尚书右仆射尔朱世隆除骠骑大将军、尚书左仆射,摄选,左右厢出入。又以停年格取士,颇为猥滞所称。又请解侍中,诏加散骑常侍。

北魏镇东将军、都督、西部第一领民酋长叱列延庆以本将军除恒州刺史。

冀州防城都督、长乐太守潘永基除颍川太守,迁镇东将军、东徐州刺史。时梁将曹世宗、马洪武等率众来攻,永基出讨,破之。

北魏龙骧将军、司空主簿寇俊出为左将军、梁州刺史。民俗荒犷,多为盗贼。俊乃令郡县立庠序,劝其耕桑,敦以礼让,数年之中,风俗顿革。梁遣其将曹琰之镇魏兴,继日版筑。琰之屡扰疆埸,边人患之。俊遣长史杜休道率兵攻克其城,并擒琰之。琰之即梁大将军景宗之季弟也。于是梁人惮焉。属魏室多故,州又僻远,梁人知无外援,遂遣大兵顿魏兴,志图攻取。俊抚励将士,人思效命。梁人知其得众心也,弗之敢逼。俊在州清苦,不治产业。秩满,其子等并徒步而还。吏人送俊,留连于道,久之乃得出界。

北魏左将军、南兗州刺史宋翻除司徒左长史、抚军将军、河南尹。初,翻为河阴令,顺阳公主家奴为劫,摄而不送,翻将兵围主宅,执主婿冯穆,步驱向县。时正炎暑,立之日中,流汗沾地。县旧有大枷,时人号曰“弥尾青”。及翻为县主,吏请焚之。翻曰:“且置南墙下,以待豪家。”未几,有内监杨小驹诣县请事,辞色不逊,命取尾青以镇之。既免,入诉于魏世宗元恪。世宗大怒,敕河南尹推治其罪。翻具自陈状。诏曰:“卿故违朝法,岂不欲作威以买名?”翻对:“造者非臣,买名者亦宜非臣。所以留者,非敢施于百姓,欲待凶暴之徒如小驹者耳。”于是威振京师。及为洛阳,迄于为尹,畏惮权势,更相承接,故当世之名大致灭损。

北魏河南尹丞封隆之为抚军府长史。

北魏宣威将军、给事中刘志转东中郎府司马、征虏将军。

北魏著作佐郎李业兴以前造历之勋,赐爵长子伯。遭忧解任,寻起复本官。

北魏廷尉平赵肃转监。后以母忧去职,起为廷尉正。以疾免。久之,授征虏将军、中散大夫,迁左将军、太中大夫。

北魏廷尉卿崔光韶以天下扰乱,遂还清河。光韶博学强辩,尤好理论,至于人伦名教得失之间,榷而论之,不以一毫假物。家足于财,而性俭吝,衣马敝瘦,食味粗薄。始光韶在都,同里人王蔓于夜遇盗,害其二子。魏帝诏黄门高恭之令加检捕,一坊之内,家别搜索。至光韶宅,绫绢钱布,匮箧充积。议者讥其矫啬。

北魏平东将军、光禄大夫、都督尉庆宾还朝,永安二年卒。赠车骑将军、雍州刺史,又追加侍中、司空公。

北魏辅国将军、大行台右丞、雍州大中正韦旭拜右将军、南豳州刺史。时氐贼数为抄窃,旭随机招抚,并即归附。寻卒官。赠司空、冀州刺史,谥曰“文惠”。

北魏安东将军、光禄大夫房亮卒,年七十一。赠抚军将军、齐州刺史。

北魏洛州龙骧司马、丹杨侯司马宗庞卒。子司马嵩亮袭。

北魏故抚军将军、秦州刺史李彦追赠侍中、骠骑大将军、司徒公、雍州刺史,谥曰“孝贞”。

2024-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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