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极富理想的商业艺术家的传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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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关于欧洲的，严肃、有趣、激进的思想视觉文化志

导语：

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近20年里，爱德华·麦纳特·考弗是英国最著名的平面设计师。

“广告艺术家是一种新的存在。我认为他们的责任是非常重大的。其工作就是不断地修正观念、建立新的价值观，刺激广告，并帮助它成为新的文明中重要的组成部分。”

—— 爱德华·麦纳特·考弗

《广告艺术：设计师与公众》（Advertising Art：The Designer and the Public，1938）

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近20年里，爱德华·麦纳特·考弗（E. McKnight Kauffer，1890-1954，美国艺术家和图形设计师，他一生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英国，主要从事海报艺术，也积极担任画家、书籍插图画家和剧院设计师等工作）是英国最著名的平面设计师。他以引人注目的海报而闻名，而他设计的书籍封面、插图、图形标识、地毯、舞台布景、服装也属于那个时代最前沿的视觉作品。考弗独特的艺术视角很快让他名声大噪，到了20世纪20年代初，他的一位客户在广告牌上贴了一则标签，用以安抚急切等待其最新设计的公众：“爱德华·麦纳特·考弗的最新海报将很快在这里出现。”

作为一个有着民粹主义信念的人，考弗坚信现代艺术应该超越博物馆和画廊的围墙，渗透到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他相信创新的表达应该与社会文化的参与高度匹配，这标志着他成为了一名现代主义者。从他的职业生涯开始直到他去世，考弗一直倡导这样一个原则，即一个设计师不仅要对他的客户负责，也要对公众负责。他认为，海报是一件艺术品，具有宣传信息和帮助行业进步的双重目的。这既是一个分享重要信息的机会，也是向人们介绍一种新的观察方式的机会。考弗的天才之处在于他能综合前卫派（avant-garde）的传统，使之适应客户的需求，并回应公众接受挑战的愿望。尽管“E.McKnight Kauffer”曾经一度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但它不是一种风格的同义词，而是许多风格的综合代名词。考弗不断寻求将当代视觉文化中所看到的东西进行代谢，并使它们与观众保持积极的相关性和新颖性。

爱德华·麦纳特·考弗肖像（约1920），Maud B. Davis摄影，明胶银印，8 x 6 英寸。

在艺术和生活中，考弗“就像一只永远飞翔的鸟，永不停歇地寻找下一个可以栖息的地方。”考弗于1890年出生于美国蒙大拿州的大瀑布城（Great Falls），他从小就不安分。他的童年是在印第安纳州的埃文斯维尔（Evansville）度过，14岁前就离开了学校，为镇上的大歌剧院绘制风景。当他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时，他就永久性的离开了家乡。他加入了一家巡回剧团，成为一名场景画家，然后在加利福尼亚找到了工作，先是在一个水果农场，后来在旧金山一家有影响力的书店保罗埃尔德公司（Paul Elder & company）工作。在短短两年的时间里，考弗穿越了美国的芝加哥和巴尔的摩、北非的阿尔及尔、欧洲大陆的那不勒斯、威尼斯、慕尼黑和巴黎，以及英格兰东北部的杜伦，直到1915年初在伦敦定居。在这一时期，考弗在进行风格试验的同时，也尝试了各种艺名：Edward Kauffer、Edward Leland Kauffer、Edward McKnight、Edward Kauffer McKnight、Edward McKnight Kauffer，最后确定的是E. McKnight Kauffer。但他的朋友们都喜欢叫他Ted。

庞大的人脉网络是考弗创作生活的关键。考弗英俊迷人，被东方行游轮公司（Orient Line）老板科林·安德森爵士（Sir Colin Anderson，英国艺术收藏家）描述为“外观像一只瘦长的赤褐色的鹰 <...>。有教养、聪明、敏感。”作为一名狂热的文化读者和消费者，考弗与众多伟大的作家、评论家和艺术家建立了密切的友谊。阿诺德·本涅特（Arnold Bennett，1867-1931，英国作家）、肯尼斯·克拉克爵士（Sir Kenneth Clark，1903-83，英国艺术史学家）、艾略特（T. S. Eliot，1888-1965，美国英国诗人，1948被授予诺贝尔文学奖）、玛丽·哈钦森（Mary Hutchinson，1889-1977，英国短篇小说作家）、阿道司·赫胥黎（Aldous Huxley，1894-1963，英国小说家和散文家）、玛丽安·摩尔（Marianne Moore，1887-1972，美国现代派诗人、评论家、翻译家和编辑）、佩雷尔曼（S. J. Perelman，1904-79，美国幽默作家和编剧，1956年获得了奥斯卡金像奖）以及伦纳德·伍尔夫（Leonard Woolf，1880-1969，英国政治理论家、作家）都是他社交圈子里的成员。随着他的明星地位冉冉升起，考弗总是致力于发掘和提升他人，帮助了包括曼·雷（Man Ray，1890-1976，美国现代主义艺术家、时装和肖像摄影师）和汉斯·施莱格（Hans Schleger，1898-1976）在内等艺术家们在伦敦立足，并将威廉·福克纳（William Faulkner，1897-1962，美国小说家、诗人和剧作家，美国文学历史上最具影响力的作家之一，意识流文学代表人物）成功引荐给美国出版大亨阿尔弗雷德·克诺夫（Alfred Abraham Knopf，1892-1984）和布兰奇·克诺夫（Blanche Knopf，1894-1966）夫妇。

《狗狗派对》（Dog Party，1935），摄影师不详，明胶银质照片。

考弗在他的浪漫伴侣和后来的妻子，美国纺织品设计师马里昂·多恩（Marion Dorn，1896-1964）的陪伴下，一同在职业生涯中成长起来。他们在地毯和室内设计项目上进行合作，并共享客户，包括福南梅森百货公司（Fortnum & Mason）和东方行游轮公司。在伦敦的岁月里，多恩获得了许多独立设计的成功，但考弗的名气还是时常盖过她。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束使人们重新审视艺术作为工业支撑的价值。一个崭新和独特的角色出现了，那就是现代设计师，考弗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伦敦为这一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在1922年10月的创刊号上，《商业艺术》（Commercial Art）杂志提倡艺术在商业中的应用是“持续、巨大和不可或缺的”，并呼吁艺术家和进步的商人“指明道路并做出牺牲，以树立榜样”。考弗支持这样一种信念，即从干洗到抗酸剂的任何东西的推广都是图形创新的一次机会，但他也坚持认为，设计师“必须保持艺术家的身份。将 <商业> 设计作为一种艺术要比作为一种生意更感兴趣。”事实上，考弗更像一个艺术家而不是商人 —— 他的艺术完整性和完美主义往往是以牺牲其财务稳定性为代价的，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他致力于一个旨在能将两者卓有成效地结合起来的行业。然而，在坚持自己独特观点的同时，考弗坚信，与客户的直接接触对他的职业至关重要，“这是获得良好结果的绝对必要条件”。

商业海报：《每天早上的第一件事》（First Thing Every Morning），1924，石板印刷，44 ¾ x 30 ½ 英寸。

考弗为敢于冒险的客户所做的工作经常被刊登在《商业艺术》、《海报与宣传》（Posters & Publicity）和许多其他商业杂志上，这些杂志都是在这一时期创办的，目的是颂扬广告艺术。为了培养自己作为一个具有敏锐审美意识的现代设计师的声誉，他经常出版和演讲，1924年，他编辑了一本关于该专业领域的书，《海报的艺术：它的起源、演变和目的》(The Art of the Poster：Its Origin, Evolution and Purpose)。在该书文本中，他追溯了两个世纪前的广告历史，并反思了艺术家在现代海报设计中的重要投入，将自己的工作定位为媒体发展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杂志封面（正面，1929.1 - Vol. 97，no. 430）：《工作室》（The Studio），凸版印刷，11 3/8 x 8 ¼ 英寸。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考弗复杂精致的风格所能带来的价值：1926年，电影公司庚斯博罗影业公司（Gainsborough Pictures）拒绝了他的两张海报设计。考弗当时正处于名气的鼎盛时期，这一轻微的举动却成了头条新闻。这两部作品都是为了宣传阿尔弗雷德·希区柯克（Alfred Hitchcock，1899-1980，英国电影导演、悬疑电影大师）的惊悚片《房客：伦敦雾的故事》（The Lodger：A Story of the London Fog，1927）而设计的。引述庚斯博罗的一位高管的话说：“它们有点未来主义色彩，相当吸引人，但首先我们不想让公众认为这部电影是像《卡里加利博士》（Dr. Caligari，1920，罗伯特·威恩执导的无声恐怖电影，该片是影响力最深远的德国表现主义电影之一，罗杰·艾伯特认为它是「第一部真正的恐怖电影」，这部电影运用风格化的布景，在油画布上绘制抽象锯齿状建筑物）那样的表现主义电影。”尽管他的海报遭到拒绝，考弗仍然参与了这个项目，并最终设计了电影的标题字体。考弗设计的另一张电影海报《大都会》（Metropolis）也没有被制作出来。

电影海报：考弗为弗里茨·朗的电影《大都会》（Metropolis）设计的手绘图稿，1926，刷子和水粉，17 x 29½英寸

与此同时，考弗正在为他的书籍和插图寻找越来越大的市场。许多出版商寻求他的美学来吸引新的读者，到了20世纪20年代中期，文学设计占据了他作品的很大一部分。这种稳定的工作在他余下的职业生涯中一直持续着。考弗曼经常与霍加斯出版社（Hogarth Press，由伍尔夫夫妇于1917年创立）、Nonesuch Press出版社（由他的朋友弗朗西斯·梅内尔爵士于1922年创立）以及重新焕发活力的柯文出版社（Curwen Press）合作。每本书都出版了包括本涅特和艾略特在内的作家的小说和诗歌，价格合理且制作精良。考弗还定期为大型出版商工作，包括Chatto & Windus（成立于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独立图书出版公司）、维克多·格兰茨（Victor Gollancz，1893-1967，英国出版商和人道主义人士）、道布尔戴出版社（Doubleday，1897创立）、兰登书屋（Random House，1927成立）、阿尔弗雷德·克诺夫等等。

书籍封面：考弗为路福斯·金的《纬度谋杀》（Murder by Latitude）一书设计的封面，7.11/16 × 5.1/16 英寸。

在他的才华和个性的双重驱动下，考弗与那些与他具有共同理想的人建立了客户关系。在此，有几个突出和具有启发性的例子值得肯定。弗兰克·皮克（Frank Pick，1878-1941）是伦敦地下电气铁路公司（UERL）的宣传经理，也是英国慈善机构设计与工业协会（Design and Industries Association，1915）的创始成员，在他身上考弗发现了志同道合之处，皮克致力于通过公司的车站建筑和海报来提高创意潜力，以及公众对设计的欣赏。在很大程度上，考弗是通过这些UERL的海报才得以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无论是用田园风光来推广一个露天景点，还是用立体主义构图来鼓励公众参观博物馆。

考弗还与印刷商开展了富有成效的合作。威斯敏斯特出版社（Westminster Press）是由弗朗西斯·梅内尔（Francis Meynell，1891-1975，英国诗人和印刷家）的堂兄杰拉尔德·梅内尔（Gerald Meynell）于1923创办，在1920年代制作了他的许多广告设计。1930年，考弗担任Percy Lund, Humphries & Co.印刷公司的艺术总监。公司主席彼得·格雷戈里（E. C. Peter Gregory，1888-1959，现代艺术出版和赞助人）鼓励现代艺术家的参与，有一段时间考弗、曼·雷与美国摄影师弗朗西斯·布鲁吉埃（Francis Bruguière，1879-1945）共用一个工作室。

卡片设计：Percy Lund, Humphries & Co. 公司的搬家公告，1932，平版印刷，5 15/16 x 6¼英寸。

在他职业生涯的早期，考弗曾为伦敦的Shell-Mex and B.P.石油公司设计过一些产品。1928年，随着该公司具有前瞻性的宣传经理杰克·贝丁顿（Jack Beddington，1893-1959，曾任英国信息电影部部长）的到来，这种关系蓬勃发展，成为他最重要的合作之一。20世纪30年代在伦敦举办的展览会上，贝丁顿将公司的广告、旅游指南、卡车账单和海报以美术的形式呈现出来。国家美术馆馆长、考弗的密友肯尼斯·克拉克爵士为Shell-Mex & B.P. 的广告图片展撰写了介绍，称该公司是过去七八年“现代艺术的最佳赞助商之一”。在20世纪40年代的纽约，广告业高管伯纳德•沃尔德曼（Bernard Waldman）坚定地支持考弗的才华，帮助他获得了无数的佣金。其中最重要的是美国航空公司的宣传活动，考弗为此制作了30多张海报。沃尔德曼一家也与考弗关系密切，如同亲人。

海报：《BP Ethyl》，1933，石版印刷，30 x 45 英寸，由 Shell-Mex and B.P.有限公司出版。

海报：《飞行中的时尚》（Fashions in Flight），1946 ，石版印刷，34 1/8 x 23 15/16 英寸。

考弗大量的视觉输出，以及伦敦交通系统中频繁更换的海报，意味着这个城市匆忙的通勤者和行人在日常生活中就可以反复体验他的图像。正如一位当代评论家所观察到的，考弗热切地回应了当代生活节奏的加快，为“快速流动”的公众设计海报，旨在“以最简单、最直接的形式表达信息”。他唤起了另一种形式的快速沟通方式，这是当时已知最快的沟通方式之一，他形容这张海报“就像一份简短的电报，迅速切入主题”。20世纪上半叶，新型有效的通信和旅行方式接连出现，为考弗提供了大量的新客户和海报主题 —— 从航空邮件、电话到远洋班轮和火车。

设计手稿：《为您服务的电话设计》（Design for the Telephone at Your Service）1937，水粉、石墨，10½ x 7 英寸。

事实上，在当代休闲的无数方面都可以发现体验考弗动态设计的短暂机会：他为芭蕾舞和剧院设计的布景和服装出现在世界各地的舞台上，他的展示设计在展览厅和商店橱窗中吸引了人们的注意，他设计的精巧的贺卡填满了邮箱，他引人注目的包装出售了大量洗衣粉和纺织品。对于那些准备打破传统家庭的客户，考弗的设计使家庭空间现代化；他的书套排列在私人图书馆的书架上，他的壁画和挂毯为室内墙壁带来了图案和色彩，他和多恩的地毯铺设在了伦敦一些最早的现代公寓大楼的地板上。考弗作品的多样性打破了创作的界限，成就了他作为现代设计师的地位。正如弗朗西斯·梅内尔所言，“考弗是一个被遗弃的真理案例，即艺术是不可分割的：一个掌握事物根源的人既可以绘画，亦或设计一个地毯（就像他为阿诺德·本涅特所做的工作），亦或制作一幅海报，亦或制作一本插图书籍，亦或装饰一间房间，亦或为一辆汽车涂上色彩（就像他为我所做的工作），亦或策划一个广告。”考弗和多恩所做的项目与建筑、室内设计、文学、出版、表演艺术和零售等领域相互交叠，它们与英国现代主义的一些最杰出支持者的名流网络交织在一起 —— 包括作曲家阿瑟·布利斯（Arthur Bliss，1891-1975，英）、建筑师/设计师谢尔盖·切尔马耶夫（Serge Chermayeff，1900-96，俄）和威尔斯·柯茨（Wells Coates，1895-1958，英）、建筑师和艺术家弗雷德里克·埃特切尔（Frederick Etchells，1886-1973，英）、时尚记者马奇·加兰（Madge Garland，1898-1990，英）、艺术家和室内设计师柯蒂斯·莫法特（Curtis Moffatt，1887-1949，美）、剧作家萧伯纳（George Bernard Shaw，1856-1950，英/爱）和编舞者尼内特•德瓦卢娃（Ninette de Valois，1898-2001，爱）。

书籍插画。

考弗在许多方面都是一名激进主义者，他提倡设计在为公共利益服务中的重要性。1919年，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他成为了艺术服务联盟 (ALS) 的创始成员，该组织旨在通过现代艺术、文学、舞蹈和音乐展览来增加大众接触艺术和文化的机会，并成立了巡回剧团，在英国各地开展活动。1920年代，他继续为ALS设计。考弗以进步和社会自由主义而闻名，但在1920年代和30年代初并没有特别参与政治。尽管享有诸多声誉，考弗在这段时间内还是接收了一些负面但不算特别敏感的项目佣金。卡尔·范·韦希滕（Carl Van Vechten，1880-1964，美国作家和艺术摄影师）于1926年出版的小说《哈莱姆》（Harlem），书名中包含种族诽谤，在其最终未出版的特别版插图表明，考弗在种族问题上充其量只能算是天真。他为伯肯黑德伯爵（Earl of Birkenhead，1872-1930，英国政治家）的著作《公元2030年的世界》（The World in 2030 A.D.,1930）绘制的插图，使这本书充满了对女性的厌恶和对优生学（eugenics）的支持。他为奥斯瓦尔德·莫斯利（Oswald Mosley, 1998-1980，英国政治家，不列颠法西斯联盟的创始人和领导者）的法西斯论文《大不列颠》（The Greater Britain，1932）所做的象征性封面设计，似乎与考弗所宣称的信仰相矛盾，但他的积极参与却不容忽视。但随着20世纪30年代政治动荡的升级，他开始认真投身于一系列有价值的事业，把自己的才能奉献给了一些公益组织，包括和平海报服务（Peace Poster Service）、和平誓言联盟（Peace Pledge Union）、剑桥反战委员会（Cambridge Anti-War Council）、知识自由作家协会（Association of Writers for Intellectual Liberty）、民主控制联盟（Union of Democratic Control）、以及人民音乐节（Music for the People）。考弗之后对法西斯主义的蔑视在他为伦纳德·伍尔夫的《吹嘘》（Quack Quack，1935）所作的有力封面中得到了强有力的揭示。

二战宣传手册：《剑桥展览、法西斯主义与战争》（Cambridge Exhibition, Fascism & War），1934，8 3/8 x 5 ½ 英寸。

二战爆发后，考弗和多恩移居纽约。一到那里，考弗就继续支持复杂的文化应对战时需求，接受美国红十字会（American Red Cross）、希腊战争救济协会（Greek War Relief Association）、国家战争基金（National War Fund）等众多机构委托下工作。1947年，为了表彰他的战争救援工作，他被任命为联合国新闻部的名誉顾问，并为这个新成立的组织设计了一张海报。

考弗曾回忆说：“在我自己的国家，我从来没有感到像在家里一样自在。”然而，在国外的那段时间里，他始终是一名美国公民。1913年带他穿越美国并前往欧洲的躁动不安从未真正消退。他以难民的身份来到英格兰，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与他的第一任妻子格蕾丝·麦克奈特·考弗（Grace McKnight Kauffer，原名 Ehrlich）逃离巴黎，但他回忆说：“我想即使在那时，我的脑海里也有一个想法，有一天我会回去找到我的位置。”他确实在1921年短暂返回美国，希望在那里立足，但发现机会有限，很快又回到了英国。1925年报纸上的一则通知暗示考弗有意成为一名英国公民，但他从未这样做。相反，考弗作为外籍人士在国外生活了25年。当第二次世界大战使他作为一个美国人的身份在英国站不住脚时，他突然离开去了纽约，再也没有回来。

爱德华·麦纳特·考弗和马里昂·多恩，1920 年代中期，摄影师不详，明胶银印，约 5 x 7 英寸。

尽管考弗把个人关系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但他和他最爱的人却相处得很艰难。1923年，他抛弃了格蕾丝和他们的小女儿安，因为他爱上了多恩。离开女儿的决定一直萦绕着他的余生。他和多恩多年来一直保持着愉快的关系，相互支持对方的工作。在伦敦和后来在纽约，他们与一个紧密的同龄人圈子保持联系，他们在社交上、创造性上、浪漫地相互滋养。尽管他们名声显赫，事业有成，但考弗和多恩还是经受住了多年的经济不稳定和情感上的波动，并最终导致了几次分居。他们回到美国后面临的挑战最终证明他们的关系越发艰难，虽然他们在1950年结婚，但在考弗生命的最后几年，他们基本上已经疏远了。

在许多方面，考弗仍然是大西洋两岸的侨民：既是一位在英国的美国设计师，也是一位在美国的英国设计师。虽然这种归属感的缺失给他所爱的人和爱他的人都带来了伤害，但正是他对安定生活的顽强抵抗才是他才华的源泉。他总是在寻找新的东西，当他有机会运用他的创造力来改善一切的时候，他就会茁壮成长。他坚信设计是一种责任，这一信念使他卓尔不群，因为他对广告商和公众同样尊重。他将与所有人在短暂生命中交流的特权铭记于心。考弗是一位真正活在时代下的现代设计师。

参考文献：

凯特琳·康德尔（Caitlin Condell）和艾米莉·奥尔（Emily M. Orr）的《爱德华·麦纳特·考弗：广告中的艺术家》（E. McKnight Kauffer：The Artist in Advertising），由Rizzoli Electa和Cooper Hewitt出版社联合出版。

《爱德华·麦纳特·考弗：广告中的艺术家》一书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