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5年？燃油车的末日来了
文 | 郑艾伦
编辑 | 江江
新媒体编辑 | 宝珠
唱空燃油车市场、给燃油车判死刑，似乎成了当下舆论场中的新“社交密码”。
5月15日，知名经济学家任泽平发文称：“建议推出五年内燃油车禁售时间表，河北以南，大力发展新能源，双碳，扩大内需。”
此番言论迅速引发热议。
“燃油车的生产销售和使用难道就不能产生内需吗？”也有网友对其表达支持：“现阶段新能源车市占率屡创新高，五年后燃油车可能真要退出”。
三天后，5月18日，任泽平又针对大众的质疑，在微博上对“建议推出五年内禁售燃油车时间表”一观点，给出了“五大理由”。
任泽平微博发文称：“建议推出五年内燃油车禁售时间表”/图源：新浪微博
有意思的是，5月23日，“丰田再次呼吁不要过早放弃燃油车”话题冲上热搜。
丰田首席科学家、丰田研究院首席执行官Gill Pratt称，向电动汽车过渡所需时间将比人们预期的要长，而采用混合动力和替代燃料多管齐下的方法将对环境和汽车行业更好。据丰田披露的财报，其在2023财年仅卖出3.8万辆纯电动汽车。
丰田纯电动（BEV）车型销量仅约3.8万辆/图源：丰田财报
有网友表示：“别太卷了，丰田还没准备好。”不过也有网友调侃称：“不要过早放弃马车，马车使用的是可再生能源。”
五年内，真的可以将燃油车“赶尽杀绝”吗？
“除非是跑车”，谁还关注燃油车
禁售燃油车的风波并非首次出现。 就在前不久的今年2月，欧洲议会批准了一项法律协议，将从2035年起禁止在欧盟地区销售新的燃油车，这意味着欧盟27国将在2035年停售新的汽油和柴油驱动的轿车、轻型商用车，以及相应的混合动力车和插电式混合动力车型。
欧盟地区将在2035年停售新燃油轿车和小火车/图源：小央视频
由于此项协议过于“激进”，在德国要求下，欧盟最终采取了折中方案，即使用碳中性燃料的新燃油车有望在2035年后继续销售。
截至目前，挪威、荷兰、德国、法国、英国等多个国家已经公布了传统燃油车的禁售时间计划。各国停售燃油车的时间普遍在2025年—2040年。
而具体到车企方面，沃尔沃、林肯、宝马、奔驰、大众、丰田、通用等多数知名车企及品牌均明确了其停售燃油车的时间表。新能源车企龙头比亚迪，更是在去年就宣布彻底停产燃油车，成为全球第一家停售燃油车的厂商。
燃油车的停售未来似乎已定，这与新能源车不断攀升的渗透率有关。
曾有业内人士预计，未来5年内，新能源车渗透率将超过50%，而未来10-15年，新能源车渗透率有望突破90%。未来燃油车或将成为稀缺品。
近期的乘用车销量数据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
未来5年内，新能源车渗透率将超过50%/图源：雪球网
据国泰君安的研报数据，4月新能源乘用车零售销量为52.7万辆，同比增长85.6%。同时新能源车国内零售渗透率达32.3%，较去年同期拉升了6.6个百分点，而自主品牌的新能源车渗透率更是高达56.5%。
新能源车及燃油车目前的关注度差距，也体现在今年4月的上海国际车展展会上，国内新能源车企均有重磅新车或纯电战略发布。而传统燃油车车企，也加快向新能源赛道切换，带着全新开发的纯电平台车型参展。
一位参加了上海车展的业内人士对盐财经表示，展会上，整车车展150余款新车中，新能源汽车占比接近2/3。
2023上海车展，人们参观蔚来汽车展台/图源：视觉中国
“国产新能源车企备受关注。我自己更关注蔚小理、极氪和极星，车型的话小鹏G6、极氪X。比亚迪仰望展台太火爆了，展台挤不进去，就没去看了。”
对于燃油车，他委婉地表示不太关注：“除非是跑车。” 值得一提的是，在今年3月的车企降价潮中，燃油车品牌降价的力度及规模之大，引发市场广泛关注及热议。
除了汽车排放国六b政策将落地，车企需要在期限前清理完相关燃油车车型等政策原因，燃油车部分车型销量惨淡、市占率被新能源车日益占领也是客观事实。
一位汽车行业分析师向盐财经透露，对于长城、吉利、长安等燃油车自主品牌，其燃油车利润相对较高，但对电动化转型也非常积极。
分析师说：“如果说牺牲一些燃油车的利润，去提升新能源车的市场份额的话，我相信是会这么做的。当然具体还是看他们今年的营销策略如何。”
5年内“赶尽杀绝”？过于激进
新能源车企在市场上的亮眼表现，使得给燃油车判“死刑”的声量愈发大起来。 但事实上，历经多年所搭建起来的“油车生态”，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够取代的。每当有“油车已臭”的观点再次出现时，也伴随着不少反对声音，纷纷表示“只要油车还存在，坚决不买电车”。
建银国际汽车行业分析师曲克对盐财经表示，他认为，5年内的时间期限有些过于激进，即便是比我国基础设施建设更完善、经济更发达的欧美日韩地区，基本上也都将燃油车的退出时间安排在2035-2040年期间。
各国禁燃政策一览/图源：豆瓣
政策层面来看，5年内禁售燃油车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汽车作为大宗消费品，过快禁售燃油车，无疑会导致汽车上下游产业震荡、汽车行业从业者失业等连锁反应。
而电动车充电设施的建设和体验，距离燃油车加油的便利性也有着不小的差距。
相比于随处可见的加油站，目前充电桩的普及率并不算高：数据统计，截至2022年底我国存量车桩比为2.5:1，即2.5辆新能源车共享1台充电桩，且充电桩还包含快充桩和慢充桩。
我国充电桩比逐渐降低/图源：中国充电联盟
以当前技术，电池的续航和充电还未突破瓶颈，多数纯电动车充至80%最快也需要30分钟以上。
同时，也并非每个充电桩能够正常运作。据中汽协在2019年统计的数据，北上深等十大热门城市的充电桩中，20.65%的公共充电桩都出现故障。
刚结束的五一长假，更是突显了电动车长途出行的劣势。
在高流量的高速公路出行之下，电车“充电焦虑”被进一步放大：不同于油车加油仅需几分钟，以及每隔几十公里就有的加油站，数量有限的充电桩，根本无法满足车辆激增的充电需求；而充电耗时也为加油的好几倍，使得充电桩排队充电情况屡见不鲜，不少电车车主也抱怨因为堵车不敢在路上开空调。
数量有限的充电桩，根本无法满足车辆激增的充电需求/图源：百业网
以当前环境条件，5年内完成公共充电体系、换电体系，以及新能源车型电池和续航技术方面取得突破，并非易事。
“更何况中国除了大城市外，有很多地区的经济也就相当于墨西哥、泰国等地的水平，又有少数地区可能和印度差不多。我认为以降低企业或地区乘用车平均油耗为标准，但避免一刀切来决定退出时间才符合国情、消费者和车厂的利益。”曲克说道。
并非单选题
值得一提的是，目前宣布停售燃油车计划的多家车企，基本上是指停售纯内燃机汽车，而并非对内燃机完全弃用。 以比亚迪为例，其旗下宋PLUS DM-i等多款热销的插电混动车型仍需要内燃机，且前不久在上海车展推出的新“门面”——高端车型仰望U8，也采用了需要配备内燃机的增程式技术。
比亚迪仰望u8/图源：仰望汽车
有市场观点指出，仰望U8采用的2.0T发动机技术方案，算得上是市面上2.0T发动机里面非常先进的水平。“可以看出，比亚迪的混动发动机一直在不断精进。”
梅赛德斯-奔驰董事会主席康林松（Ola Källenius）在今年4月的上海车展中认可了电动化的前景，并预计在这10年的末尾或者下一个10年，会进入电动车市场占有率很高的时代。“但只要还在售卖燃油车，我们就不会停止精进内燃机的性能。”
他认为，未来10年内，燃油车和电动车还会共存。
2023上海车展，梅赛德斯-奔驰集团首席执行官康林松接受采访时发表讲话/图源：视觉中国
同样在上海车展上发言的保时捷全球执行董事会成员冯佩德（Detlev von Platen）也指出，未来二三十年，还是会看到很多燃油车行驶在路上。他也认同纯电动车是必然的发展趋势，而保时捷的目标是2030 年，纯电车型占新车交付量的比例超过 80 %。
对于剩下的20%，冯佩德认为其不属于纯电动车：“保时捷 ‘双e战略’之一是 e-Fuels (合成燃料)，这种使用再生能源和二氧化碳合成的清洁燃料会应用于燃油车型。”
据悉，合成燃料和汽油的差异主要在于提取的来源。汽油通过原油提炼而成，合成燃料则使用二氧化碳以及氢气合成而来。由于分子结构与汽油相似，因此并不需要改动发动机的结构。这对于深耕于燃油车的汽车厂商而言无疑是转型上策。
短期内，燃油车及内燃机还不会彻底退出市场舞台。目前来看，行业普遍认可的时间点也为十年左右。
而在当下这段向新能源车的过渡期，燃油+电动的混动技术似乎更加符合当前的用车环境。
目前在新能源汽车的动力驱动形式上，已发展成插混、纯电、增程三大阵营。
其中关于增程式动力技术作为一种“充电宝方案”是否真正先进的争论颇多，长城汽车首席增长官李瑞峰甚至一度放言称“增程式混动技术落后是行业共识”。
李瑞峰称“增程式混动技术落后是行业共识”/图源：新浪微博
但理想增程式动力车型的热卖，无疑证明了大电池增程式混动方案的市场价值——正如手握多款插电式混动热销车型的比亚迪，最终还是在仰望U8中安上了增程式混动。
曲克向盐财经指出，除纯电以外，增程式混动是目前新势力造车的优先选择，而并联式混动（即燃油发动机和电动机并联使用）更适用于有发动机技术储备的传统车厂。
“在未来5-10年中，混动会是消费者——尤其是多数将逐步适应电动化的新购汽油车主的主要产品选择方向；纯电产品更适用于纯城市使用场景，或家庭第二台车的客户。”
同时他认为，相较于普通燃油车，大众消费领域的新能源产品，完全可以更好地满足消费者的出行代步或家庭旅行需求。未来或许只有5-10%左右的个性化产品，如纯越野，大排量等值得保留或以进口形式引进，为有需求消费者带来不一样的驾驶体验。
选择燃油车和电动车？对于消费者或许是单选题，对于车企来说，多管齐下，再根据市场需求全面发力，才是企业的生存之道。 宝马选择了两边下注。董事长齐普策表示，燃油车和电动车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汽车不同的动力形式也会长期并存。“在当前全球汽车市场，纯电动车的占有率不足10%。为什么不去更做大体量的市场？”